“遵令!”
看出這座塔上的屍體有古怪,她帶來的那些精銳沒動,只有【撈屍人】程船頭一揮手中的撈屍鉤。
身後七八個身披黑袍,一言不發的親軍越眾而出。
脫掉黑袍露出裡面青白色的肌膚、腫脹的四肢、腦袋還有向上翻白的瞳仁。
有男有女,渾身屍臭瀰漫,催人慾吐,赫然是一群兇戾的【邪祟·死倒】!被程船頭這位撈屍人以絕活【背屍術】化為己用。
“去,給本法主探路!”
死倒在撈屍鉤指揮下邁步向前,伸手抓著生鐵八角樓上的稜角向上攀爬,上岸之後看似動作遲緩,卻力大無窮。
這一次情況跟剛剛王澄、雲綃登塔時截然不同。
附近那些像魚乾一樣掛在簷角上的那些屍體猛然睜開了眼睛,死死盯住了腳下的同類。
然後手舞足蹈,晃動著勾住自己上顎的鉤索,一個接一個在半空中蕩了起來。
鈴聲大作之際,一個個死倒被“魚乾”死死抓住,腫脹的身體飛速乾癟下去,最後又被端端正正地掛到了空餘出來的釣鉤上。
當然也有某些部將勇猛無比,反過來扯碎了不知道已經在這裡掛了多久的“魚乾”。
但雙方天差地遠的數量級,也帶來了質的實力差距,只會橫衝直撞的死倒很快就被解決一空。
只是那些由九龍怨氣附身的鉤索在吸乾屍體之後,立刻發現它們的身體裡竟然毫無蛟龍氣,只有一股子醃入骨髓的屍臭味。
鈴!鈴!鈴!鈴聲響徹天際,急催地傳達出了它們的憤怒。
躲在塔頂涼亭裡的王澄,立刻看到身邊的空白鉤索都像蛇一樣危險地揚起頭來,做出攻擊姿態。
其中有一條“嗖”的一聲直奔撈屍人!
既然來到了九龍江源頭,所有人身上的蛟龍氣自然也都具象了出來。
撈屍人也不例外,蛟龍氣呈現出一條濁河大鯉魚的模樣,長著兩條金色的龍鬚,尾巴上還有一片金色的龍鱗。
可當那鐵鉤一甩,卻不再是用蛟龍氣當餌釣魚的休閒模式,而是能在七分之一秒內暴力鉤走跳跳魚的鉤魚法。
“啊!!!”
一聲急促的慘叫,眾人循聲望去,就見撈屍人程船頭的上顎已經被鋒利的鐵鉤鉤穿。
鉤索收回時連帶著將他一起給吊在了簷角上。
耳聰目明的職官甚至能聽到“呼嚕呼嚕”的喝水聲,他身上金須鯉魚的虛影迅速消失,身體也跟著乾癟了下去。
整個人在半空中抽搐了兩下就再也不動了。
讓所有人都跟著倒抽一口涼氣。
王澄也近距離體會到了什麼叫資深釣魚佬的憤怒,嘆息一聲:“人家釣的是鮮活的蛟龍氣,扛不住誘惑和‘魚乾’攻擊就死,能扛住就不死,你偏偏投機取巧送了一堆死倒過去。
這跟當著釣魚佬的面貼臉開大,說它除了魚什麼都能釣到有什麼區別?它不急眼才怪咧。”
一個【奇貨可居】落到了身邊的生鐵釣索上。
發現九條妖龍確實什麼都沒有剩下,沒有意識,沒有記憶,沒有自我,只剩亙古不化的執念:“吾當登神,緣何被屠?
給吾香火!吾當登神,回應汝等所求!”
聽聽石鼓的這個名字就知道故事發生在上古先秦時代,那時鬼神不分,爭奪香火,強取血食的事情層出不窮。
用恐懼征服百姓獻祭的鬼神,遠比用庇護征服他們的鬼神多得多。
妖龍想要成神,透過人為製造災難恐嚇百姓的方式討要香火不能說鳳毛麟角,只能說司空見慣。
只不過這九條妖龍運氣不好,遇上一個硬茬子,才偷雞不成蝕把米。
直到幾千年之後的現在,他們依舊沒有消磨執念。
只要給它們香火,它們就會遵循本能回應“信徒”的祈願。
“好像有搞頭?”
王澄看了一眼地面上慌亂一片的追兵,想了想從法財庫裡取出一枚印著紅色元寶符印的圓形紙錢。
體型看起來比銅錢略大,雖然是紙錢,拿在手裡卻有一種實實在在的壓手感。
碰到身邊的生鐵八角樓時,還會發出清脆的金玉之聲。
這不是普通的紙錢,而是一枚標準的香火法錢!
普通的黃表紙錢上凝聚了濃烈的香火願力後,天然顯出了幾分神異。
一枚香火法錢放在外面差不多能值一兩銀子,遇到行情好的時候,換一兩一錢、一兩二錢都很平常。
只不過很少有人願意兌換,畢竟即使是上三品的職官和鬼神都對香火法錢有著不設上限的需求。
在世俗官場和神道職官體系中都遵循同一個原則:有錢才有可能步步高昇,沒錢連那一絲可能性都沒有。
這還是因為神道職官只修性不修命,依附於人道社會而生,對資源需求少,否則非得把國家給吃空不可。
啪!王澄將一枚香火法錢朝著鉤索一拍,濃濃的香火氣剛剛出現又立刻消失,紙錢也化作飛灰隨風消散。
壓低聲音問道:
“我想弄死一個五品憋寶人,你開個價吧。”
給錢就能僱傭、指揮一群蛟龍怨念主動鎖敵,這筆買賣怎麼算都不虧。
質疑、理解、成為、超越轉包商,一直轉包一直爽!
直到看清價位時當頭就被潑了一盆涼水。
下三品:三千到一萬;六品:一萬以上;五品:五萬以上.“愛錢可能是東西方所有龍的通病,他們這執念實在有點費錢,我這種窮鬼根本就要不起。”
王澄的僥倖之心被毫不留情地打破,沒有看到懷裡裝著的【匠班銀】又閃爍了一下。
等了一會兒,下面的湯妙芙一行又有了新動作。
親軍中有一人修的外練法貌似是由猴拳融合百家而成的“大聖劈掛拳”,像一隻靈猴般竄起,抓著簷角跳上第二層。
閃開兩隻左右夾擊的“魚乾”再上一層。
踩著生鐵屋簷繞著鐵塔奔行一圈,找到防禦漏洞,轉眼就上到第四層。
湯妙芙一行看到希望,心中大喜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