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見一輪紫色太陽中睜開了一雙豎立的金色龍瞳,向著整個地脈結穴撒下充滿壓迫感的淡漠眸光。
只是一個眼神就讓黃遠洲一行、士紳派追兵全都噤若寒蟬,似乎只要稍微一動就會冒犯天威。
他們沒有去過玉京城,也從來沒有見過活著的真龍天子。
但面對這雙眼睛時,卻忍不住兩股戰戰,下意識懷疑自己面對的是不是社稷主。
有意志稍差一些的,甚至忍不住想要跪拜,被同伴拉一把才重新站穩。
“這就是那位韓家宗室的貴人?太強了,打不過,根本打不過。”
兩隻龍瞳之間一道蜈蚣狀的【九州社令籙】延伸出無數紫色的脈絡勾連天、地,當空顯化成了一張陣局大網。
【九龍吐珠局】需滿足天、地、人三合的條件:“天合是二月二龍抬頭的天時。
農曆二月初二,東方蒼龍七宿中的角宿(象徵龍角)首次從地平線升起,而龍身仍隱沒不見,形成‘龍抬頭’的星象。
地合是勾連九龍江和一連串水龍脈、地脈結穴形成的風水格局,外加一顆龍珠作為關鍵的符應鎮物,形成陣局。
人合便是拿到宴夫人或者靖海王世子身上的蛟龍氣,補足原本的陣局虧空,與東海海眼裡的那些大船頭勾連,抽取蛟龍氣。
三者缺一不可。”
最終抽取蛟龍氣,助【龍胤】完成魚躍龍門的命格蛻變,分享社稷主的權柄,乃至是化作新的真龍天子!王澄早就注意到了這顆紫氣繚繞,貴不可言的龍珠。
但看它就跟看阿綃的轉世身一樣,如果別人不告訴他自己的名字和身份,基本上就是一片空白。
猜測裡面從一開始就藏著一個意識,品級比他這個七品白水郎至少要高出一個大境界。
尤其是能在應付白鱗衛欽差的同時還分神前來煉法,這貴人應該有中三品巔峰的實力。
“要是真讓他完成陣局,吸夠了蛟龍氣,當場就要踏足上三品,成為‘在世鬼神’。
只靠一道分神就能把我們所有人都給輕鬆鎮壓。”
這個念頭才剛剛升起,就被王澄重新壓下。
因為他已經意識到一旦九龍吐珠完成,他和雲綃早就被吸乾,結伴去奈何橋上當亡命鴛鴦了。
“可他們怎麼能繞開抓到我或者雲綃的前提,直接就開啟了陣局?”
蒲壽英看到了王澄臉上的不可置信,一直以來積攢的悶氣終於一掃而空,像大熱天喝了涼水一樣暢快。
輸了太多次,難得顯擺一次。
“王富貴啊王富貴,終究也有你這個攪局者不知道的秘密?她宴夫人能在活著的時候就坐上神位,在整個九龍江都擁有巨大的影響力,看似得了天大的好處。
可既然她成了一條活龍脈,自然也就落到了我《山海撼龍經》的陣盤裡,天生被我剋制!
你以為我們剛剛衝塔是為了殺進這鎖龍井?錯了!只是為了讓你們沒有精力去關注其他地方的佈置,用【八門金鎖陣】鎖住這九龍潭的地脈氣機而已。
效果最多稍差一點,已經夠用了。”
憋寶人對龍氣和天靈地寶本就敏感。
儘管蒲壽英只是第一次來到這裡,但以《山海撼龍經》的尋龍分金之術觀瞧時,立刻就窺破了宴雲綃的秘密。
效仿道家祖天師立下二十四治的故事,行伐山破廟之法,便可繞過困守一地的地祇本身,直擊根本!偷偷試驗之下,果然奏效。
也讓王澄第一次品嚐到了資訊不對稱的苦果。
蒲壽英說完,朝著懸在天上的那顆龍珠深深一拜:“貴人,宴夫人已然入陣!有小人的《山海撼龍經》調和天地靈信,您吸取龍氣的速度大概只比殺龍取氣慢上三成。”
龍珠之中第一次傳出一個難以辨識的男聲:
“無妨,蒲船頭,你做的很好,不過是區區三成時間,孤等得起。
當年蒲氏家族為孤獻上至寶【乖龍珠】,又盡心竭力輔佐孤多年。
你們的從龍之功,孤絕不會忘!”
“多謝貴人!我蒲氏家族自古以來對恩主便如同對待我們的信仰,這才能延續三朝不倒。今後定為貴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。”
蒲壽英聽到這位韓氏貴人的封賞許諾,深深低垂的眸光閃爍了一下。
他不是宗室子孫與【龍胤】的前置命數不合,對這當世最強職官法位的修行之道不了解。
但要說起這顆【乖龍珠】的來歷,他的瞭解卻要在任何人之上。
所以聽到這位貴人說不會虧待他們的話,心裡只想笑。
“我想要你的封地和國家,就拿這些東西來回報我吧。”
當年還是趙宋王朝時期,蒲氏家族半商半流浪,從遙遠的西方來到了閩州治刺桐港,受趙宋宗室恩典迅速發展,併入朝為官控制市舶。
巔峰時期足足壟斷三成外銷瓷器、五成的香料貿易,掌握著一個連宗室都需仰仗的龐大商業帝國。可當趙家江山風雨飄搖,宗室向蒲氏家族求助時,他們不僅不救,反而狠狠背刺了趙家一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