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烏西落,玉兔東昇。
完成授籙列班後初步有了幾分自保之力的王澄,當天就乘坐【張福順號】回到了他不是那麼忠誠的月港。
“唳——!”
船還沒停穩,一直在天上盤旋的白頭鷹阿雞便率先衝上了陸地,乘著上升氣流俯瞰整座城市。
一雙銳利的鷹眼居高臨下,在第一時間便鎖定了城中的每一個雞窩。
這傢伙成了精怪也變得更加聰明,口中外語配音自由切換,從最威風霸氣的紅尾鵟、到自家憨憨的白頭鷹、再到最熟練的雞語全都信手拈來。
深諳“出門在外面子都是自己給的”這句話的真諦。
卻也引來城中眾多大公雞的敵視。
風帆戰艦【青衣號】沒有同行,暫時停在了附近的疍民聚居地,讓預備役【鹽人】張武負責加緊訓練。
前段時間士紳派謝和跟一些野生職官突襲了多個供奉【宴夫人】的疍民族群,綁走了廟祝,引發了一系列連鎖反應。
疍民失去了自己的職官,在海上討生活的危險性急劇上升,導致他們不得不就近投靠其他同族。
阿綃率領的這一支疍民也在短時間內膨脹了好幾倍。
多人正在犯愁將來的生計問題,王澄就送來了枕頭。
【青衣號】兩百位船員的編制問題輕鬆解決,並且按照崗位給他們分配了航海術,這艘風帆戰艦也重新恢復到了巔峰戰鬥力。
加上帶資入夥的一部分,青衣漁幫麾下掛靠的船隻也從原來的兩艘,增加到了五六艘,足以組織船隊出海撈大貨了。
這事兒要是放在別人身上,可能會擔心大批疍民抱團可能架空船頭兒,不得不引入其他派系的力量維持平衡。
王澄卻一點不在意。
外人體會不到對疍民來說,在天妃娘娘面前擲出九個聖盃有著怎樣的含金量。
而目前靖王爺的威望也只是遜色一籌而已。
即使不用【四海通寶】和一位白水郎掌握的各種絕活上保險,只要他敢原地自爆身份,立刻就能力挽狂瀾。
王澄或許壓不住由一大群叔叔伯伯輩元老組成的五峰旗,但壓住自己的青衣幫卻毫無問題。
咚咚咚.一群換上統一青布勁裝的精悍疍民船員,腰挎環首刀、三眼火銃,在張文帶領下率先下船。
一身寶藍箭袖長袍的王澄才踩著他們搭好的船板走上棧橋。
身後跟著一襲白裙,頭戴白紗帷帽的【採珠女】阿綃。
兩個人站在一起時明顯有一種十分相近的氣質,冷不丁打眼一瞧,還以為是官宦人家回門省親的少爺、少奶奶。
“月港比起以前變了很多。”
阿綃有些懷念地感慨了一句,卻讓人莫名覺得她口中這個“以前”恐怕遠不止三五年那麼簡單。
王澄奇怪地看了這位宴夫人的廟祝一眼。
只可惜,【奇貨可居】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,當初只有採珠女阿綃的名字,現在也只是變成了採珠女雲綃。
就連這名字都是人家姑娘主動告訴他的。
“阿綃是七品,我也是七品,也沒有看到她身上有符應鎮物的寶光,【奇貨可居】怎麼還是失靈?
總感覺她身上的秘密不在我之下。”
王澄順著阿綃的目光環視一圈,發現比起年前他離開時,月港明顯蕭條了不少,只有祭祀業務意外繁盛。
天都已經擦黑了,還有遊神隊伍沒有散場,空氣裡都瀰漫著有些嗆人的香火味道。
碼頭上還有幾個外表看起來普普通通,實際上卻是負責給士紳派盯梢的力工,在錢眼觀瞧下全都無所遁形。
現在的王澄早就今非昔比,只要不是八大船頭級的中三品職官親自出手,都不過是些許風霜罷了。
“我們走吧。”
一行人剛要走進港內,雲綃突然抬頭看天,柳眉微蹙。王澄也發現隨身攜帶的“法錢印鈔機”【匠班銀】微微震動了一下,好像捕捉到了什麼十分渴求的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