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雨亭看他時全然沒有之前的和顏悅色,只是隨意點點頭,對王澄介紹道:“這是鳳麟齋的朝奉學徒竇言,出身閩州水師,跟你一樣都要借咱山海會的鎮物授籙列班。”
王澄點點頭,明白了這位學徒是在幹什麼。
神道職官本來都是凡俗中的行當,靠著《二十四節律》和七十二候的靈應才有了超凡脫俗的絕活。
都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,想要在哪個行當裡授籙列班,不說成為凡人中的“狀元”,當個合格的“秀才”還是有必要的。
授籙列班之後,也得在行業裡不斷履職才能積累道行、外功,次第晉升。
所以這神道修行只能依託人道,像傳說中“人在山中”的修仙那樣跑到山裡餐風飲露,修一輩子也是徒勞。
這個竇言正是在身臨其境,做一個真正的“當鋪朝奉(管櫃)”。
聽聽剛剛那貶損的唱詞,顯然已經得了此中三味。
鄭錢適時接著師父的話解釋道:“富貴兄弟,咱們山海會跟別家不一樣,學徒、弟子來去自由,自然便有上下高低之分,所需束脩各不相同。
就看你想當哪一種。”
“願聞其詳。”
鄭錢豎起一根手指:“法不可輕傳,傳法就有因果,所以咱這兒有個名目叫【一秤金】。”
“一秤金?!”
王澄嘴角一抽,大昭王朝30斤是一秤,一斤十六兩,一秤金就是480兩黃金,剛好十六錠金元寶,換算成白銀就是3840兩!他以前也聽過類似的說法,當世顯學道家丹鼎黃白法脈有個練法就叫一秤金,又叫十六錠金。
是因為一共有16個字的訣竅,這句訣竅非常值錢,一個字就價值一錠金子。
王澄沒聽過那句秘而不傳的訣竅,卻也不妨礙他搞明白這“一秤金”到底是什麼意思。
果不其然,就聽鄭錢說道:“凡有籙生給會中交一錠金就可以入門求學,跟捐錢上京城國子監的費用差不多。
此後,可在各大產業裡當學徒,三年又三年,什麼時候被人選走收徒,什麼時候算是熬出頭。”
王澄摸了摸口袋裡老黃給的那一錠金子,連忙搖了搖頭:
“不選,不選。浪費時間。”
鄭錢也不意外,繼續道:
“交兩錠金還是要做學徒打雜,但三年之內必定會被選走,提供鎮物幫你授籙。”
說完頓了一下,他之前看到了蜃樓將給錢,以為靠著王澄自己的家底,能再有一錠金就算不錯了。
王澄還是搖頭:
“三年太久,只爭朝夕。不選,不選。”
鄭錢只得繼續說下去:“交四錠金就是外門弟子,直接拜各大管事為師,免去各種雜役可以專心修行,火候到了就能授籙。”
王澄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沈雨亭,依舊否決:“外門?管事弟子?會中的管事應該都只是普通職官吧?不選,不選。”
沈雨亭和鄭錢見狀都沒有說什麼。
倒是候在旁邊的那位學徒竇言,看到四錠金子都沒有嚇退這小子,忍不住在心裡冷哼一聲:‘一個窮秀才,口氣倒是不小。
普通人家不吃不喝十年也攢不了一錠金子。
本少爺出身水師將門,只因庶出子繼承不了家裡的軍職爵位,為了能在分家之後謀一條出路,也不過咬著牙交了四錠金。
看你那一身破衣服,還敢瞧不上我們外門弟子??’
當然,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傻子,尤其是出身官宦人家的子弟,最會察言觀色。
這個年輕人雖然不明底細,看起來也不像有錢人的樣子,但既然能得沈老親自接待引入山海會,哪能隨隨便便就開口挑釁?這不是憑白得罪人嗎?心裡怎麼想都正常,讓他說出來是萬萬不可能的。
到了這一步,鄭錢乾脆一口氣把後面的價表全都給說了出來:“八錠金就是真傳,可以選擇成為山海會的自己人,學成之後在遍佈神州、東海、南洋各地的港口中安排差事,就算推薦你入大昭水師也是輕而易舉;十六錠金,也就是一秤金,可以自己選拜入會中哪位職官門下。
不僅如此,咱們【朝奉郎】一脈什麼都能賣。
甚至可以‘賣官鬻爵’!一個人天生愚笨學不會本事,天生懶散吃不了苦也全都無所謂,咱們完全可以把一尊職官法位直接賣給他!
那些達官貴人們就喜歡給子女報這項業務,雖然有一點點小瑕疵,平時也賣的可好了,簡直供不應求。
膽子再大一點,就算你想一人身兼數職,學會其他水班職官的本事,都絕對不是天方夜譚。
只要”
王澄立刻順著他的話補上後半句:
“有錢!”
沈雨亭和鄭錢一起哈哈大笑:“孺子可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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