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而且是日遊!”“不過,這冥府八百載未曾有香火了,幽天崩塌,這其中的府主,再無香火供養,恐怕也是三魂離散,靈精不存了……”
厲鬼雖於幽世中另有新生,可享陰壽延綿,但卻並非道途無憂了,厲鬼魂散,真精不凝,只託庇“神”與“氣”存。
但若不得正道,魂念只會隨著時間愈散。譬如幽天崩塌,鬼道斷絕之後,大量的鬼神坐困一地,魂散而靈消,化作厲鬼一流,無靈無智,只偏得一道執念苟活。
尋常的日遊,對他的威脅已經談不上大了!
黎卿一手捧起長恨剪,祭起萬魂幡懸在肩側,大步邁入了那閣樓之中。
這是東苑主閣,整座閣樓佔地不小,其中於黎卿與鬼母最開始的那一座前院般,古色古香,裝飾無虞。
便在黎卿陰瞳孔掃視之間,道道深淺不一的黑氣軌跡,似是顯露出那尊厲鬼平素在其中游蕩的位置來。
黎卿也不在一樓多做逗留,那尊厲鬼,並不在此處,只順著那一縷顏色最盛的黑氣,抬腳便往樓上而去。
那木質的樓梯只在閣樓進門往左,錦繡作屏,金絲銀線繡雲鶴,青黛墨鉛點波痕,青樽玉鼎掛壁,丹朱白玉捲簾,欄杆上雕鸞畫鳳,排列著一枚枚的蘭芝香囊。
剛剛行至二樓,便見到一排排的水墨卷軸落下,那約莫兩掌寬的香紙素卷滿掛牆壁,其上墨跡如游龍、如翔鳳,似是連那字跡都要躍然紙上了一般。
“紅豆生南國,春來發幾枝……”
“北國官文,或者說前朝的鳳文!”黎卿眉頭微挑,奇異道。
料想這座冥府東苑的府主,昔日定是一個胸懷龍章鳳藻之人,入了幽天,久居別苑,仍能將此方庭院打理,閒下心來,書寫下那一篇篇的墨寶來。
可惜,如此之人卻直落得了魂消靈散,著實可惜。
環顧著這滿滿一樓的文章墨寶,以素紙香卷滿壁,龍章鳳藻綴紋,黎卿雖極想進去觀摩一番,但卻仍舊沒有停留的跡象。
因為那磅礴的陰晦氣機,此刻正在他的頭頂徘徊!那隻厲鬼就在閣樓的第三層,等待著這個外來之人。
黎卿那握著鬼剪的右臂緩緩地動作,將這尊鎮物開了鋒刃,而後左掌微抬,正是托起萬魂幡來,頂著那尊日遊鬼神的氣機便邁上了臺階。
繡著雲紋的皂靴踩上樓梯,一步、兩步……那縈繞在側的天府玄元氣更是濃郁到似是要化作一方水幕了。
黎卿從這數百年來再無外人踏足的樓梯上緩緩露出身形,先是一張陰鬱清俊的面龐出現,黑髮隨意束在身後,一身粗布衣袍,反倒更顯三分散漫。
緊接著,進入視線的便是那枚懸浮在其掌心的小黑幡,其懷中鬼剪,更是駭人,只需望上一眼,便如寒芒刺目。
便在黎卿剛剛踏上三樓的瞬間,,那樓臺之處,一道幽然視線瞥來,二人當即四目相對。
“這是……”
一見到那道身影,黎卿當即心頭震動。
而下一瞬,恐怖的襲擊毫不留情面地降臨在了黎卿身周,虛空中有幽紫色的鬼火自生,【滋滋】便開始灼烤起了黎卿的護體元氣。
同時,魂幡招搖而起,磅礴的魂力鼓盪,霎時間便將那鬼火推開,金戈銀斧二十四道鋒芒之氣陡然暴動,齊齊破開鬼火帷幕,朝著那厲鬼身上斬去。
金戈丈六,銀斧丈二,為祭典禮器,有魂幡魂力加持,眨眼間便左突右撞,將那厲鬼周身氣機破了個七零八落。
黎卿掣起天府玄元氣護在身周,同時眯起眸子,心頭不定!“這東苑的厲鬼,竟是一名女子,還與鬼母-崔曲兒有著六分相似。”
是江南崔府的同宗同族嗎?亦或是,血裔近親?雖說這鬼祟的相貌有異,然而,這畢竟是日遊級的鬼祟。
只見六道寒芒率先與那鬼影碰撞,當即就有兩道金戈被其磕飛打落到了庭院之中。
並非魂幡御器不利,而是這尊厲鬼極為不凡,甚至那魂力膨脹不過數個呼吸,那原本就被驅散的鬼火就捲土重來,比原本更加暴虐的幽焰憑空升騰,欲要完全吞噬黎卿。
而遠處交擊數個回合,【叮叮噹】的碰撞聲起,那尊厲鬼背部一個不慎便被兩尊金戈貫入數寸,隨即只聞得一聲尖嘯聲起,正欲裂神魂。
那鬼祟靈智沉淪,哪裡能與這二十四兵戈閃躲騰挪,強自受了兩擊,尋不得敵人,卻是右手一伸直朝著黎卿抓來。
“呃!”
當即便聽黎卿一聲悶哼,那厲鬼五指之上各有一道法籙亮起,五道法籙各化作一道陰靈虛相,竟將黎卿生生釘在了原地。
指物騰挪五鬼釘頭法!這竟是一道小神通術?黎卿正驚疑不定間,那幽影強自一撲,朝著他的身軀橫臂抓來。
卻聞得一道清脆的【咔嚓】作響,反倒是那厲鬼腦袋突然間應聲而落。
黎卿懷捧長恨剪,鬼刃相對,五鬼釘頭,卻定不住他那萬變不定的玄陰一炁。
唯見一剪寒芒,那尊日遊厲鬼直接便是身首分離。
自然,黎卿身上的元炁亦是同時被截去了一半。
長恨怨詛,因絕果消!伴隨著那厲鬼斷頭,五鬼釘頭法不攻自破,一十八柄金戈銀斧齊齊墜下,當即將那厲鬼身軀貫穿。
金戈陰斧環魂力,破法破邪無可擋,一十八道兵戈之氣當即便將那厲鬼打作一道濃重的陰氣四散。
此刻的黎卿卻是突然更露忌憚,連忙退後兩步,與那血線上隱隱顯化出來的虛妄血鬼拉開距離,更是迅速地合上長恨鬼剪。
待得那血鬼虛像消失,黎卿似是鬆了口氣般的,當即掣指一招,將那二十四兵戈召回,環繞在那萬魂幡之側,拱衛著自身。
黎卿望著那落在地上的厲鬼,心頭思索“這鬼剪殺咒殺了人,竟然會有血鬼奪魂……還有那是五鬼騰挪釘頭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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