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上金闕

第19章 臨淄房

畢竟,房子安今年已四十有五了,他不願到死時仍是從九品正字。秘書省屬官看著體面,箇中滋味真是隻有自己知道。沒讓呂尚多待,就一炷香的功夫,房子安就將有昭王南征、穆天子西遊的一百二十一卷汲冢書,一併抬到呂尚的眼前。

看了眼前世心心念唸的寶貝,呂尚眼瞼微垂,對房子安頷首道:“看來,你確實有些幹才,只做個正字官有算是大材小用了。”

房子安謙遜道:“大人謬讚,”

呂尚目光炯炯,掃過一眾屬官,嘴角帶笑,道:“是不是謬讚,你自己最清楚,這樣吧,我給你兩個選擇,一個是我幫你調出秘書省,給你外放,做個正八品的縣尉縣丞不是難事。”

“另一個是你以正字官的身份,跟在我左右,我是秘書郎,你就是我的僚佐,負責在旁幫我查缺補漏,等我離任後,你也隨我離任,此後必不相負。”

房子安一聽,毫不猶豫道:“下官選擇跟隨大人,做大人的僚佐,為大人效犬馬之勞。”

有機會得到呂尚的賞識,房子安又怎會不知好歹,去做什麼縣丞縣尉。從呂尚這齊郡公世子指縫裡漏點,就夠房子安人前顯貴了。

呂尚含笑道:“我又發現你一個優點,識時務!”

稍稍沉吟了一下,呂尚吩咐其他官屬,道:“以後在我任上,這丁字型檔大小事,你們都可找房子安,我讓房子安代我處理丁字型檔公務。遇到房子安處置不了的,再讓他來找我。”

“諾,”

眾屬官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最後只得應命。

對呂尚這位齊郡公世子的名聲,他們都有所耳聞,雖然呂尚不似大多權貴子弟一樣,兇橫強蠻,視人命為草芥,可他幹過的荒唐事也不少,名聲如此,這些官屬當然不敢逆呂尚的意。

像呂尚這樣的外戚子弟,可以錯十次,而作為寒族的他們,也許錯一次就是萬劫不復。

文昌帝君畫像前,再讓各官屬各回本職後,呂尚又命衛士從公事房將一件翹頭案搬到藏書庫,作為他以後在藏書庫讀書時的桌案。

呂尚焚香淨手後,慢慢開啟錦袱,取出竹簡,將竹簡一點點攤開。他並沒有先入手前世求而不得的穆天子紀,反而先看的是周昭王紀事。

記錄周昭王南征紀事的汲冢書三十一卷,呂尚怔怔的看著竹簡上的篆文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齊郡公府,

正堂之中,呂永吉詫異的看著這個秘書省吏員,道:“你剛才說,尚兒要你來府上報訊,說是要在秘書省的公事房小住一段時日,暫不回府了?”

這典書小吏道:“是的,呂大人讓卑職來府上傳信,說秘書省本職公務繁忙,呂大人新進入職,不敢罔顧皇恩,以後一段時間吃住都要在秘書省。”

實際情況當然不是什麼不忘皇恩,這也就是個面子上的理由,實情是呂尚看周昭王紀事看的入迷了,又不願放下手上的竹簡,就想了這麼個荒唐理由。

呂尚雖為皇親,亦不可以將藏書庫的藏書夾帶出秘書省,畢竟這裡面的藏書多為孤本,除了天子本人誰都不能將藏書庫藏書帶離秘書省,這是禁律。

只是呂尚看昭王紀事看的正上頭,所以在臨近退衙的時候,突發奇想指派小吏去齊郡公府報訊。

“……”

對這說辭,呂永吉咧了咧嘴,現在呂尚要是還在他身邊,他都想問問,秘書郎這麼一個清貴之職,呂尚是怎樣把它幹成繁忙到要吃住都在衙署的。

身為齊郡公的呂永吉,怎會不知秘書郎的職司為何,要是秘書郎的公務如此繁重,也就不會有清貴之名了。

只是呂永吉面上不顯,和煦的笑道:“唉,我兒知感念皇恩,卻是懂事矣,只望他能不負陛下恩德,為陛下盡一份微薄之力。”

典書小吏訥訥無言,難道要跟呂永吉說,呂尚上任第一天,就把公務推給了僚佐,自己一個人悠閒的在藏書庫讀書不成?雖然多讀書並非壞事,可呂尚的作為,顯然不像是感念皇恩的樣子。但呂永吉說完後,也不理會小吏驚愕的神色,直接招手喚家令呂全。

呂全來到呂永吉身側,低聲道:“公爺,”

呂永吉淡淡道:“送客,”

在送走小吏後,呂永吉坐在正堂中發了會兒呆,直到呂全回來才嘆了口氣。

呂永吉面對自家心腹,哀嘆道:“那孽障啊,真是心野的沒邊了,剛入職就給我來了個夜不歸宿。就這孽障的表現,我怎麼敢在天子面前開口,說要下降公主啊!”

呂永吉現在還惦記著蘭陵公主下降一事,只可惜蘭陵公主要三年後才能除服,要想促成此事,著實是有些難度。

哪怕蘭陵公主三年後再醮,大興城也有不少青年才俊,呂尚想抱得美人歸,還是很有難度的。

“唉,這個不爭氣的孽障!”

一旁呂全反而勸道:“公爺,如今多事之秋,世子在秘書省不回家,未嘗不是一件好事。”

“晉王那邊一直想爭取您支援他奪嫡,您是天子的表弟,有時候您說的話,天子也會重視,進而認真考慮。”

“亦因如此,太子和晉王都不敢輕視您,晉王最近更是頻頻想接觸您,只是奪嫡之爭,實在不是咱郡公府能參與的。”

“但晉王那邊步步緊逼,太子與晉王爭鋒相對,兩不相讓,您是答應不是,不答應也不是。咱郡公府實在是開罪不起太子和晉王。世子這個時候不在府中,您也能少一些顧及。”

呂永吉聽到這番話後,這才轉憂為喜,道:“有你這番話,我就安心了,唉,奪嫡之爭,那是誰都能參與到嗎?”

“雖然壓中的話,最少能保三十年富貴,可要是壓錯了,也有破家滅門之禍。”

“我這個人啊,胸無大志,最大的期望,就是把祖父追封的齊郡公爵位安穩傳承下去,咱呂家是倖進的外戚,沒有資本在奪嫡之爭中左右逢源。”

“要想安穩,最好離他們遠遠的,別沾上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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