僕人低頭,應道:“是,”闊闊真目光閃爍,望著蜈蚣壩的方向,咬牙道:“血債只能血來償還,無論付出什麼代價,你們必須償命。”
僕人匆匆出帳,不過片刻,就帶著幾個奴隸進帳,開始在大帳中佈置祭臺。
闊闊真所謂的祭臺,其實就是一件陶甕,一口骨刀,一面人皮鼓,一根人脂燭,一枚龜殼,一把蓍草,僅這六樣。
奴隸們彎腰低頭,將陶甕置於帳中最顯眼處,又將骨刀放置在甕旁,人皮鼓則斜靠在甕邊。人脂燭被小心翼翼地安放在特製的燭臺上。
闊闊真踱步上前,一手捧起龜殼,一手拿起那把蓍草,乾枯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草莖。
世人都說吐蕃苯教兇狠霸道,人骨笛、骨珠、肉蓮花、達瑪茹、人皮鼓、人骨號、嘎巴拉碗這些法器,無不是陰邪惡毒之物。
但吐蕃苯教與巫教相比,卻又遜色了不止一籌。
巫教祭天、祭神,以天為父,以地為母,崇尚血祭、人祭,每祭必有人牲,並以此為禮。
據說殷商之時,就是巫教極興盛的一個時期,上到顯貴,下到黎庶,都行人祭。人祭之法,歷經殷商六百年演變,竟有了包括擊殺、砍頭、燒死、投水、剖身、取髒等一千二百種方法,其間更有醯九侯、脯鄂侯、刳比干的傳聞。
所謂醯九侯,是把九侯做成肉醬,脯鄂侯,則是將鄂侯製成肉乾,而刳比干,卻是剖開比干胸膛取心。
看著人脂燭的火苗,在輕輕跳動,闊闊真將一根蓍草放在火上,蓍草迅速被點燃,幽綠的火焰沿著草莖向上蔓延。
隨後,闊闊真猛地將燃燒的蓍草甩向陶甕,噗的一聲,陶甕中瞬間騰起一團黑色煙霧。
見黑霧升起,闊闊真神色凝重,又在甕中投入一根蓍草。
“隋人,”
他的聲音低沉而狠厲,陶甕中的黑霧愈發濃烈,隱隱有低沉的嗚咽聲從中傳出。
手中的蓍草一根接一根投入甕中,火焰顏色從幽綠逐漸轉為深紅,最後化為紫色。
已率眾軍走出蜈蚣壩,正要進入白道的呂尚,忽然勒馬,凝視著陰山之北的方向。
“就知道不會太平,”
看了一眼陰陰沉沉的天色,呂尚嘆了口氣。
一絲若有若無的炙熱氣息,在空氣中悄然瀰漫。緊接著,是密密麻麻,又極為細微的火絲,仿若牛毛一般徐徐飄落,在空中劃出一道道若隱若現的痕跡,落在地面,迸射起點點火星。
“火?”
魏成驚異的伸手,看著飄入手心的火絲,這點火絲一觸碰肌膚,立時就會出現焦糊的味道。
“這,不會是要?”
察覺不妥的尚司朗和新永豐,看著陰沉的天色,望著不斷飄落的火絲。
“是火雨,這是火雨,”已經反應過來的魏成,呼喊道。
他的呼喊聲,引起士卒們的騷動,紛紛抬頭。
待到士卒們看到那些細如牛毛,危險至極的火雨時,臉上表情已從最初的疑惑,轉變為恐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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