餘慎行一聽,頓時捏緊拳頭,臉上青筋盡露。
這魔頭正是殺害同門的兇手,餘慎行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。
餘慎行連忙說:“賢弟趕緊告訴掌門啊,此時不斬草除根,更待何時?!”
陳業嘆息道:“我如何不知,我已經告訴了各大門派,五蘊真人也提出要聯手追殺虎倀。只可惜,我的感應並不精準。而且虎倀藏匿在地底深處,我們不能確定冒然闖入地底會遭遇多少埋伏。”
餘慎行皺眉道:“魔門被壓制了千年,正道修士難道不是對手?”
陳業搖頭說:“在別人家地盤上鬥法,要吃多少虧?兄長你親自經歷了雲上之戰,難道你還不清楚麼?雲麓仙宗的陣法輕易就抹除了大部分的魔門修士,逼得兩位尊主親自來戰,但這兩人對雲麓仙宗的陣法其實也無能為力,你可曾看到虎倀用他的倀鬼大軍強行衝擊你們的護山大陣?”
不要以人力去對抗天地偉力,除非你是張奇。
在整個西境被大五行天譴法陣封鎖之後,虎倀與飛廉其實都知道自己必定要丟掉一條性命,陣法的優勢光靠他們兩個根本無法彌補。
地底也是如此,那迂迴曲折的地底通道被魔門經營了千年,誰知道自己會不會一頭撞入陷阱。一旦五蘊真人或者其他掌門隕落,正道損失就大了。
餘慎行激動地說:“我們可以另想它法,例如直接在地表上往下挖,我們有神通法術,挖到虎倀所在的位置不難,這不就能繞開埋伏了?”
陳業看他情緒激動,也只能搖頭說:“兄長,先不說從地表挖到地底深處要多久,光是那動靜就瞞不住人。虎倀不是愚蠢無知的野獸,他會跑的。只要他在地底跑出數十里,我們就要重頭開始挖,我們永遠追不上他的。”
這幾日陳業也沒放過虎倀,天天用雷劈他,虎倀已經換了十幾個藏身處了,陳業都弄不清楚他現在究竟跑了多遠。這魔頭的藏身點就像是無窮無盡一樣,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年才準備好的。
“總要試一試啊!”餘慎行說完這句,自己就先低下頭,無力地說:“賢弟,是我失言了,我心已亂,讓我安靜一下。”
正魔大戰不是過家家,不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。
追殺虎倀尊主是對的,但若無把握,最終反而會變成壞事。
陳業嘆息一聲,對餘慎行說:“兄長,雖然追殺虎倀暫時力有未逮,但我可以讓你出一口惡氣。”
餘慎行疑惑地抬起頭,不太明白陳業的意思。
陳業對他說:“我這裡有一段真言,你若是虔誠唸誦,便可以藉助酆都大帝之力見到虎倀所在,能讓你出一口惡氣。兄長放心,不是讓你信奉我的神祇,只是……”
陳業還沒解釋完,餘慎行就說:“請賢弟告訴我真言。”
陳業嘆息一聲,然後唸誦道:“玄天垂佑,酆都鎮厄。邪祟退散,災劫化塵。九幽敕令,護命長生。心持正法,萬魔不侵……”
餘慎行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跟著陳業念出了真言。
酆都大帝的虛影在陳業身後顯現,居高臨下地俯瞰著餘慎行。餘慎行只覺得一股龐大威嚴落在身上,彷彿要將他內心看得清清楚楚。
唸誦酆都大帝的真言,代表你信奉這尊神祇,願意為其貢獻香火願力。
但酆都大帝並非什麼願力都收,這尊神祇會按照陳業定下的規矩,仔細審視這個信徒的善惡,遇到那惡徒就會直接懲治,不會吸收這種汙染源般的願力影響自身的神職。
餘慎行從來不是什麼惡徒,在正道門派裡面,餘慎行的人品算得上極好,自然查不出什麼罪孽。
酆都大帝這才收回了視線,在陳業的控制下,酆都大帝將第五層天譴地獄的神通與餘慎行共享。就像是當初陳業將地獄神通與莫隨心共享,救了她一命。
餘慎行頓時看到漫天因果之線與自己緊密相連,如此異象讓他目瞪口呆。
陳業也能透過酆都大帝看到餘慎行的因果,只是陳業發現餘慎行身上的因果線比自己少多了,都不是一個量級的。
數量少也有好處,那就是餘慎行很快找到了其中較粗的一根,正是連線虎倀尊主的因果線。不需要陳業提醒,餘慎行已經從酆都大帝那裡明白了天譴地獄這門神通的用法。
餘慎行看著那藏身於幽暗地底的虎倀尊主,忍不住咆哮一聲:“魔頭受死!”
陳業能感應到他體內靈氣飛速消耗,轉化為酆都大帝的神通之力。
餘慎行的恨意化作雷霆,在虎倀尊主的腦袋上顯現,轟然劈落。
遠在千里的虎倀尊主反應不過來,被這道雷霆劈得渾身一抽搐,痛得他齜牙咧嘴。
“混賬!狗雜碎!雲麓仙宗的懦夫!有種出來出來與本座堂堂正正一戰啊!”
他癲狂地咆哮著,聲音裡充滿了被連續羞辱折磨的暴怒和一種無處宣洩的憋屈。
七天了!
距離他從雲麓仙宗逃離已經七天了,每天不定時有天雷劈下,這東西不傷人,但卻痛得他神魂都為之顫抖。
虎倀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法術,只能猜測是雲麓仙宗的手段,畢竟看起來跟大五行天譴法陣有幾分相似。
這該死的雷法!
逃竄千里、換屍十數具、深入這地脈最幽暗的巢穴,竟然還是躲不開!
擋不住!
甚至連一絲反抗的機會都沒有!
這一次的疼痛遠超以往,不再是僅僅令人顫抖的電擊麻癢,而是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腦髓。天雷一道道接連不斷地落下,讓虎倀根本沒有半分喘息之機。
依舊是痛而不傷,依舊是讓他滿腔憤恨無處發洩。
虎倀猛地仰天嘶吼,聲音在封閉的洞穴中撞擊迴盪,如同受傷瀕死的野獸。他那雙因劇痛和狂怒燒得通紅的眼睛,幾乎要瞪裂開來。
額角的青筋瞬間賁張如扭曲的蚯蚓,面板下的黑氣劇烈翻湧,幾乎要破體而出。
積壓了七天的屈辱、恐懼和滔天殺意,此刻徹底被這連番雷霆點燃,化作徹底毀滅的衝動。虎倀已無法思考策略,只想將焚心的怒火傾瀉而出。
虎倀狂嚎著,濃郁的灰色濃霧從他七竅中噴湧而出,瞬間充斥了整個巨大的洞穴空間。
濃霧翻滾、凝聚,瞬間化作無數形態猙獰的兵刃,巨斧,利箭,長槍,短劍……密密麻麻,鋪天蓋地。
虎倀不再鎖定目標,因為這地穴裡除了他自己和岩石,別無他物,他只想破壞,只想毀滅周身的一切。
“死!都給本座死!”
虎倀瘋狂地揮舞著雙臂,實則操控著這由灰霧凝聚而成的億萬魔兵。意念如狂濤,灰霧魔兵隨其意念轟然炸開,向著四面八方、無差別地轟擊而出!
“轟轟轟轟轟——!!!”
震耳欲聾的巨響瞬間連成一片,比雷霆還要恐怖!
地面犁出深深的溝壑,巖壁砸出蛛網般的裂痕,粗大的石筍都化為齏粉。
塵土漫天,碎石如雨,彷彿不毀掉一切誓不罷休。
隆隆巨響在地底傳出極遠的距離,直到那酷刑般的雷霆停歇,虎倀停了下來,趴在廢墟之中喘氣。
這種飽受折磨的日子他實在過不下去了,再來幾次,他寧願衝到雲麓仙宗跟他們決一死戰。
歇了好一會兒,就在虎倀準備換個藏身處的時候,一個幽影出現在洞口處。
頭戴鹿角帽的飛廉尊主現身,他身上再次披上了獸皮披風,與當初那件似乎並無區別。
雲上之戰對虎倀來說是身受重創,對飛廉來說卻是不值一提的損失。
飛廉看著這滿地狼藉,微笑著對虎倀說:“我的老友,你是知道我來要債,才發這麼大脾氣麼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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