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師父,我自知沒那個本事將萬魂幡藏得滴水不漏,所以,咱們師徒怕是要暫別一段時日了。”墨慈一聽,頓時大驚失色,急忙高聲追問道:“孽徒,你說什麼?你莫非要將為師給扔了不成?!”
墨慈如今躲在萬魂幡中,名義上雖說來去自由,不受過多拘束。可他的神魂實在太過脆弱,風一吹就散絕非誇張之辭。一旦離開萬魂幡的庇佑,他的神魂頃刻間便會消散於無形。
陳業若不帶著他前往崔縣,難道要將他隨意丟棄在這荒郊野廟之中?這與直接要了他的命又有何分別?這孽徒,莫不是終於露出了魔門弟子冷酷無情的本性?陳業望著萬魂幡,神色誠懇地說道:“師父,徒兒自然不會狠心將您扔在這荒郊野嶺。趙河州一家三口,您也知曉,都是老實巴交、本分善良之人。我打算將您託付給他們。趙河州一家總不能一直在山上當野人,我會勸他們前往南方的縣城定居,讓他們好生供奉您。
“師父您如今雖說虛弱不堪,但庇護這一家三口重新過上安穩日子,應該也並非難事。等徒兒修行有成,定會前來尋您。”
墨慈聽罷,本想一口回絕,可話到嘴邊,卻又咽了回去,轉而化作另一番言語:“你當真要去冒險?這天底下,未必只有崔縣能尋得大量牲口,咱們師徒大可走遠一些。徒兒,你還年輕,耽誤個三五年不算什麼。”
陳業並未即刻作答,而是靜靜地凝視著星空。許久之後,他緩緩搖了搖頭,語氣堅定:“師父,這次若耽誤三五年,下次保不齊又要耽誤七八年。我看著年輕,但又有多少壽元可以揮霍?
“我要叩開仙門,要攬星河入夢,逍遙於天地之間。我不會為任何人停下這修行的腳步,哪怕那人是我的授業恩師。
“師父,我定會用最短的時間凝聚丹田氣海,而後一步一步,走到修行之路的最高處。這崔縣,我是非去不可。”
墨慈沉默良久,像是接受了這場別離。
陳業正要安慰兩句,卻聽墨慈說:“你一個初出茅廬的小魔頭,還沒到出師的時候。”
話音剛落,只見無數黑氣從萬魂幡中湧出,轉瞬間便被山風捲去。
陳業震驚道:“師父!你怎麼散盡了修為!”
“為師如今將魔功盡散,只要稍加掩飾,便是法寶自生靈韻,而非魔頭轉生。除非被人搜魂,否則清河劍派掌門來了也看不出端倪。”
墨慈語氣甚是得意,但聲音卻虛弱至極。
“可是這樣一來,師父你……”
“嗯,如此一來,這萬魂幡最多讓我多活三年。”
陳業忍不住怒道:“師父你這是活膩了嗎?我那麼辛苦給你煉製萬魂幡又有何用?!”
墨慈卻不屑道:“本來我就要死了,早晚並無區別。你不說要成仙嗎?三年時光,你若是能達到合道境界,那為師還有救。”
陳業無奈搖頭:“你還不如讓我三年成仙算了。”
合道便是成仙最後一道難關,過了之後,飛昇成仙便指日可待了。三年合道,跟三年成仙沒什麼區別。
墨慈嘲諷道:“怎麼,剛才的雄心壯志呢?若是這便氣餒,你還修什麼仙?”
陳業知道這是激將法,但也忍不住答應下來:“三年成仙我未必可以,但三年內徒兒一定能找到救你的辦法。”
“無知小兒,先凝聚氣海再吹牛吧。為師要睡一覺了,如果不是要死了,少來打擾。”
墨慈聲音沉寂下去,萬魂幡就如同一塊破布,再也看不出半點神異。
陳業抬頭望向這燦爛星河,也不再言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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