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陳某這些年潛心書本,準備會試,並未考慮過兒女私情。”
葉緋霜差點就要脫口而出——你放屁。
前世,陳宴每次喝醉,都要和她說一通胡話,看著她的眼神也變得很奇怪,彷彿在透過她,看別人。
於是葉緋霜懷疑,陳宴是不是有心儀的人。
有一次,她問了。
陳宴盯著她看了良久,說:“是。”
“不過她已經死了。”
“我親手殺了她。”
陳宴和他心愛的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,葉緋霜不得而知。
她只知道,現在她提出了退婚,陳宴應該立刻、馬上、痛快地答應,怎麼還拒絕了呢?
她從來搞不懂陳宴。
“咳,陳公子。”葉緋霜無比認真地說,“我大字不識一個,琴棋書畫也一竅不通,刺繡女紅更沒學過,我就一個粗人,真的不適合你,我也不想耽誤你。”
陳宴覺得有趣。
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能這麼坦然地把自己的缺點暴露出來的人。
“鄭五姑娘年歲尚小,以後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學。”
意思就是,不答應退婚。
“鄭五姑娘不要自我貶低。起碼我就覺得鄭五姑娘很真誠,我很欣賞。”
葉緋霜:“……”
“鄭五姑娘,那陳某就先告辭了。”陳宴拱手,“再會。”
他們很快就能再會。
陳宴在澠州口下船。
葉緋霜又在船上呆了一個多月,才到滎陽。
和前世一樣,接她的馬車從後門駛進了鄭府,低調得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。
下車後,葉緋霜被內院的婆子帶著,往四房去。
葉緋霜的親爹鄭漣行四,是鄭老太太的庶子,在鄭家一直不受重視,院子也很偏。
一路走來,那股壓抑憋悶、喘不上氣的感覺又來了。
葉緋霜掐緊手心,告訴自己,不一樣了。
這一世,會和前世不一樣的。
“這就快到了。”引路的婆子對葉緋霜笑道,“四老爺和夫人一定早就等著姑娘呢。”
葉緋霜也笑著地點頭。
婆子心下嘆息。
這五姑娘看起來是個好性子,怕是要受欺負啊。
畢竟四老爺那對嫡出的子女,實在是……
唉。
葉緋霜穿過垂花門,走過小徑。
快到轉角的時候,葉緋霜忽然拐了個彎兒,往一邊的抄手遊廊去了。
她原本該走的那條路旁邊有棵樹,樹杈子晃了晃,“譁”的一聲,一盆狗血潑了下來。
葉緋霜好似被嚇到了,忽然驚叫起來。
把帶路的婆子嚇得一個激靈。
當然也把在樹上藏著的兩個人嚇了個夠嗆,噗通噗通掉了下來,摔了一地,沾了一身狗血。
葉緋霜一下子就認了出來,這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。
前世,就是這對雙生子,多次指使下人剋扣她的月例、飯食,想盡法子磋磨她。
偷盜她的東西,還反過來輕蔑地誣陷她。
葉緋霜掩去心中的恨意,輕輕拽了拽婆子的衣角,小聲問:“媽媽,他們是誰呀?”
“是六姑娘和九少爺。”婆子訕笑著說,“都是四老爺的孩子,是五姑娘嫡親的弟弟妹妹呢。”
“噢,是他們呀,路上就聽說了。”葉緋霜走到那兩個對她怒目而視的小孩子面前,眨巴著眼睛問,“你們在玩什麼呀?可以帶我一起玩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