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樂。
棕黃戊土神光自上垂落,如簾似幕,【長戊古垣城】的巍巍虛影顯化,距其徹底凝實,落邊疆,只差最後的佈陣。
南天的元羅之星則光輝更進,照至此地,使得香火神道亦落在此,太虛之中可見不少天兵力士行出,收拾殘局。
許玄坐於城頭,眸光投向陰山。
天地之間的風雷仍舊在激盪迴響,一位仙宗嫡系紫府的隕落,更有神道信力的影響,這異象之浩大是他平生僅見。
絲絲縷縷的清靈之氣自風雷中透出,如同拂塵,掃去惡氣,使得大地之上漸漸有了點點青色,不再是先前的荒蕪之景。
“許道友,今日一別,日後再會。我門有要務纏身,未敢久滯。”
廣闡強提一口氣,拖著傷體御風而至,寥寥數語提及洞天之事後,便化作一道青光,消失在太虛之中。
一旁的寒辰子當年和許玄鬥過法,眼下處境頗為尷尬,自然不會多留,瞬間便藉著神通歸於太虛,身形不見。
倒是那浣緣有幾分上前攀談的意思,可許玄卻未多留,直接破開太虛,行往陰山。
雷部徹底接管了這一片山河,自其中行出一道青色雷光,那青琅神使面帶哀容,前去見了威華,自對方手中接過師門長輩之遺物。
青琅並未多言,徑直離去,而許玄則隨之御風而下,行到威華身旁。
“可惜了。”
威華嘆息一聲,看向天中漸漸止住的風雷。
“濯邪神將乃是我部支柱,如今身隕,實在是由老夫說這些話,是不是很可笑?”
許玄不言。
“我當初成就神通,不修離火,而修神雷,本就是為雷部作準備,又在邊疆耽擱了這些年,最終能歸於神道,也算有了出路.”
“只是可惜.少了個同道。”
威華語氣幽幽,不似作偽,他神色一轉,看向許玄:
“盛樂既定,帝家還有旨意,數日後需我等進京一趟.陛下對許道友頗為滿意,應當有賞,應當和社雷有關。”
許玄眼神一凜,他一直懷疑離宋手中有關於社雷的不少東西,畢竟當初連司劫天府的雷獄都尋到了。
若是有功法在倒是省去他這般苦苦謀劃的勁。
“我明白了,必定前去。”
兩人又商議了些雷部事務,許玄便託辭修復傷體,破開太虛,直往南行。
‘總算是清閒了。’
他心中短暫地吐了一口氣,連番鬥法,帶來的壓力可謂極重。
自盛樂到赤雲之間都已經悉數收回離土,沿途還能見到昔日鬥法所留的痕跡,正在戊光之下緩緩彌合。
零零散散的凡人被安定至邊疆,此時已經立起神祠,塗金抹銀,內裡香火悠長,供著一尊麟首神塑,下有幾名大戶模樣的人物正在跪拜。
許玄立身太虛,瞥了一眼,便見那神號是【白社司命嶽神】。
“戊者,中央之土,萬物司命,乃是五土之中心。”
天陀趁機瞥了幾眼這地下的神祠,似有感慨:
“如今盛樂既復,這昔日的土德聖地重歸大離,那尊沉白麟也該出世。呵,上古之時,白麟居於從,乃是建戊大聖的子嗣,後被戊衡降服,血脈的下場和墨麒麟一脈差不多。”
“依雷部所言,這白麟生而具神通,不知是何等境界?”
許玄心有疑問,按照他悟,按他所悟,縱是真君轉世,也難免受困於天地法則,需一步步重修道行。
可按照昔日威華所言,神部的那白麟尚未出世,已然有了神通之威,倒是有些驚人。
“難下定論,既已坐穩這一國神道主位,便不可常理度之。即便只有一道神通,也足以讓不少紫府中期避退。”
天陀語氣沉凝,似在告誡:
“神道雖修的快,可根子不穩,極難坐上位置,大都為金位下一侍臣,止步假丹。若是道統能走神道,求了位置,也可作神君。”
“我還未聽聞哪個以神君之身登臨果位的,即便是祿炁,也喜好以權壓服天下的帝君,而不是擺弄香火的神君,甚至古代某些神君,就是真君的一個側面、分身或別號罷了。”
“如此說來,這白麟自誕生起,便與果位無緣了?”
許玄心中瞭然。
大離所求,不過是一位能梳理神道、安定山河的社神,斷不會容一尊真正高踞戊土果位的真君崛起。
戊土位格之高,已然有五德前幾的趨勢,古代必然出過仙君一級的人物,這樣重要的道統,離宋真的能奪取果位?或者,願意奪取果位?
他一邊御風,一邊梳理當下局勢。
“鎮元、扶塵,二者今時之勢,孰高孰低?”
“難言。”
天陀也陷入少見的猶豫,似在思索,良久方嘆。
“鎮元是古代艮土正統,祖師更是參與過雷宮建立的人物,論起底蘊,自然深厚。到了今日,道統之中應當還有兩位真君,只是應當都居於從位。”
“至於扶塵.”天陀語氣凝重,“那位大人道號【苦晝】,極為神秘,就是我生前也不知來歷。這些年我參詳上霄典籍,倒是有些線索,昔日那位清霄真君曾說有言,說丁火那位是【敢叫燭龍不歸,寧作日月外暉】。”
“甚至.那位的成道,應當有北社仙道昔日的魁首,天霆上仙推動,如此來看,丁火那位應當是極古的真君了。”
“天霆?”
許玄心念一轉,只道:
“這位大人若是北辰四道昔日的道主,應當是仙人境界,只是身為天蓬弟子,還以天為號.倒是有些奇怪.”
天陀亦有猜測,繼續說道:
“未嘗不是一種斷絕聯絡的法子,這位大人昔日的道號或許並非如此,只是等雷宮覆滅,為撇清關係,不得不冒犯昔日師尊。”
“至少,北社在鑽研的【以社求仙】之法,或許就是某種讓社雷變質的道路,反而是此道覆滅之後,傳出的北雷又開始修正統社雷了.”
眼下即將歸山,遙遙可見赤雲上空的雲霞,眼見著熟悉的風光,許玄心中安定不少,只道:
“既然受了天霆仙人的指點,這位苦晝真君的修為又聽聞是離國最高的坐的又是果位,也不知有無同鎮元道統爭鋒的念頭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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