監正扶著高微澈的胳膊,手上的力氣不自覺地加大,“快,回欽天監,我要親眼看到那把黑傘。”監正離開的急忙,撞倒了桌案上的錦囊,可他卻一眼沒看,只是加快了腳下的步伐。
宮女看到散落在地上的錦囊時,邊撿邊喃喃不解道:“怎麼還沒算完就走了?就不怕皇上降罪嗎?真是古怪。”
突然,似是想到了什麼,宮女臉色驟變,放下手中的錦囊,朝殿外跑去。
……
觀星樓大門緊閉,自從高微澈下令後,欽天監的所有人便遵令撤出了觀星樓,而高微澈又去了皇宮,所以此時的觀星樓裡應該空無一人才對。
可就是有那麼兩道身影,光明正大地出現在觀星樓的最上層。
殺了欽天監五個弟子,又殺了只麻雀的黑傘對他們二人視若無睹,哪怕他們只要微微抬頭便能與殺生的黑傘親密接觸,可他們二人在黑傘的籠罩範圍之內卻始終安然無恙。
開天看著坐在欄杆上,腿還時不時晃一晃的易長樂,不滿道:“易長樂,這麼大的地方,你就非要挑這裡坐嗎?”
見易長樂沒有動作,雙手抱胸的開天,無可奈何地伸出根食指,指向上方,“要不你抬頭看看呢?”
易長樂順勢抬頭,只見五雙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,易長樂微微蹙眉,這五雙眼睛立馬換了方向。
易長樂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,對開天問道:“看了,怎麼了?”
“怎麼了!”開天對易長樂的答覆不可置信,“你沒有看到上面的人臉嗎?為什麼要坐在這裡?你難道就不覺得晦氣嗎?”
“他們……”易長樂再次看了看上方的人臉,只見她輕飄飄地抬眼,又輕飄飄地收回視線,“有什麼關係?這把黑傘乃是我所造,換句話說,他們也算死在我手上,難不成我還會怕了他們?”看著開天一臉不情願的模樣,易長樂又解釋道:“何況這裡視野甚好,是唯一能將下面每個人最真實的表情盡收眼底的位置。畢竟他們進到觀星樓後,第一眼注意到的都會是上面這五個人。”
“你說的……確實有幾分道理。”稍加思索後,開天選擇在易長樂身邊坐下。
易長樂笑笑,隨後看向了一層緊閉著的大門,揚起的嘴角失了笑意,紅唇輕吐:“他們也該回來了。”
話落,一束法力將易長樂與開天包裹,迅速隱去了他們的身形,與此同時,原本緊閉的大門緩緩開啟,欽天監監正與高微澈一前一後地走進了觀星樓。
……
高微澈的臉大半在陰影裡,只露出稜角分明的下顎,顯得他整個人隱晦不明,不過他右手上拎著的東西,才更吸引視線,那東西與他周身的氣質極其不符,本不該出現在他手中。
在看清高微澈手中拎了個什麼後,開天嘴角抽了抽,不解道:“好好一個白衣翩翩的欽天監弟子,手上拎兩隻雞幹嘛?”
高微澈手中的雞時不時撲騰兩下,落得高微澈腳下一地雞毛,很是搞笑。
見狀,易長樂臉上也多了絲真情實感的笑意,“我猜多半是為了我們頭上這把傘。”
明白兩隻雞的用處後,開天輕哼一聲,隨後笑著搖了搖頭,“用雞去測試黑傘的殺傷力,也虧他們想的出來。”
……
即使已經在心中做足了準備,可當親眼見到自己的五個弟子死無全屍,只剩個頭還全乎時,欽天監監正還是忍不住悲泣出聲。
高微澈及時伸出左手扶住了欽天監監正搖搖欲墜的身子,這大概就是他將兩隻雞都拎在右手的原因。
“您……還好吧?”高微澈關切道:“您千萬要保重身子,如今這個狀況,若是您倒下,那我們可就失了主心骨,手足無措了。”
“放心,我還撐得住。”監正擠出個微笑,推開了高微澈的攙扶,深深地向上看了一眼後,監正轉過頭,對著高微澈示意,“開始吧。”
高微澈點點頭,將右手的雞分到左手上了一隻,與監正對視後,他將左手的雞奮力向上一丟,“二,三,四,五,六,七,八,九……”
觀星樓一共有十層,高微澈站在一層,雞每到達一層,他就數一個數,直到這隻雞如同早上的麻雀一樣,被金色的經文網住,“十。”高微澈念出數字時,雞也徹底沒了聲息。
“真的是經文……”監正死死地盯著經文消失的位置,紅著眼嘶啞道:“竟真的是經文……”
“這雞的死法與我們早上所見,一模一樣。”高微澈冷靜地出聲,只是在空蕩的觀星樓中顯得他的聲音愈發空曠無助,“這雞經過前九層時都沒事,唯獨到了第十層進了黑傘的遮蓋範圍才出事。”
高微澈說話時,一直看著十層的窗戶,不同於前九層的明亮,第十層的窗戶被黑傘遮蓋得嚴嚴實實,明明是大中午,卻一絲光都透不進來,而原本的樓頂早已消失被黑傘傘面所取代,只剩數不清的血紋在相互交錯。
“在宮中的時候你曾說過,有弟子親眼見到黑傘長大?”監正的雙眼漸漸恢復了清明,連聲音也變得平靜,可他心中清楚,此刻不過是風雨欲來之前的平靜。
高微澈點點頭,確定道:“是說過。”緊接著,高微側又忍不住問道:“監正,您可知這黑傘究竟是個什麼東西?”
“我現在還不確定,不過很快就會知道了。”監正語氣堅定,他將黑傘的位置全都刻在了腦海後,對高微澈吩咐道:“將另外那隻雞丟上去。”
高微澈依言丟擲了手中的雞,當雞被血紋穿透後,肉眼可見的,黑傘確實長大了些。
“長大了,真的長大了,這黑傘真的長大了……”監正的臉色瞬間煞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