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也知道,眼前的敵人有多麼恐怖,因此只是宣判了流刑,只要能將蓮臺暫時驅逐出不更城境,便足夠了。可惜,蓮臺終究不是普通元神,秦律雖強,在大秦境內近似規則,但此地只是一區區縣衙,對手又只是一位陽神。
“骨朽魂囚,神衰識枯,血肉苦弱,機傀永存!”
此地既然已然淪為血傀之城,那便以規則對抗規則!
隨著清脆的“咔嚓”一聲,官印如同破碎的瓷器一般,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紋,而後化為齏粉,隨風而散。
規則對拼,亦是蓮臺稍勝一籌。
而落敗的縣尊自然便沒了呼吸。
一息未盡,三人之中已是兩人死絕。
如山海一般巨大的壓力,拍向訾戰,後者咬破舌尖,略腥的血味讓其獲得瞬間清醒。
他雙足生根般扎入城牆,體表浮現出一道道金石紋,與城牆上的陣紋正可相合。
城牆上倖存的十二名戍卒趁機轉動絞盤,寒鐵弩箭勢不可擋般直射蓮臺。
然而弩箭在半空之中,便被械化,青銅傀線纏繞其上,竟迫使其轉向射了回去。
訾戰槊鋒橫劈,一槊便擊碎了傀化巨箭,滾燙銅汁濺滿鎧甲,腐蝕出縷縷青煙。
他卻狂笑不止:“血傀之道,不過如此!”
就在此時,一頭數百米高的百足屍蜈傀攀在了城牆之上,蜈蚣關節處嵌著無數人類頭顱,其中最為顯眼的那個,更是他昔日同袍愛將的頭顱。
陳巽的頭顱無意識的嘶吼:“校尉…好痛啊!”
訾戰僅是遲疑一瞬,左臂便被歷蜈傀的口器鉗斷。
與此同時,又有三具形如青銅巨狼的傀儡,貼地襲來,與其同至的還有滿天刀雨,和暗紫色的濃密毒煙。
訾戰單臂揮槊,槊鋒貫入首狼口器,臂肌暴脹,硬生生將其捅傳,可其腹中所藏的刀蝗群亦是傾瀉而出。他只得旋槊成盾,刀蝗撞在馬槊之上,濺到起無數火星。
訾戰僅是說身軀搖晃,竟然硬生生吃下了這波反震之力,隨後仰天怒吼,一道霸下虛影浮現在其身後。
武道真魂!
霸下凌空足踏,將剩餘的兩具狼傀直接踩成了血沫!可面對再度扭動身軀襲來的屍蜈,訾戰終究不是三頭六臂,再也抽不出手去防禦了。
就在此時,城牆上僅存的老卒,竟結成鐵壁陣,以血肉之軀,硬生生為訾戰扛下了這致命一擊。
而代價自然是他們的生命。
訾戰發出了一聲近似於野獸一般的怒吼,不更城的武卒守衛,都是他的兵,可此刻卻全折損在了眼前這群怪物手中。
“看你如此努力,我都不忍心再數了。”蓮臺長嘆一聲,還是喊了出來,“二!”
下一刻,竟有一顆巨大的球形物體自城內浮起。
竟是由武威城民頭顱拼接的傀儡巨球,眼眶噴出青銅火焰,口中呢喃著親人名字。
球體飄至城牆處,伸出了無數青銅觸鬚,一點一點腐蝕著不更城的最後一道屏障。
與城牆化為一體的訾戰同樣受到了侵蝕,自雙腿而起,青銅鏽跡不斷的向上蔓延。
“三!”
畸變的最終章,終於奏響。
整個城市都開始蠢蠢欲動,城牆長出齒輪獠牙,磚瓦逆生青銅倒刺,煙囪噴出血霧,生成一個又一個血傀大陣。
短短三息,不更城便化為了一座血傀械都!
原縣衙處,城隍廟,校尉場,分別矗立起一座萬傀機母烘爐,爐口伸出無數條青銅臍帶,將全城傀儡連線至一處,爐身刻滿被篡改的[墨家天志篇]。
隨著齒輪的聲聲轉動,整座不更城,終蛻變成了一具高達十萬米的血傀之神!
“你看本座的血傀之術,可還算合格?”
崔然面色頹然的看著眼前這尊巍峨血神,知道族中的謀劃,終究是出現了紕漏。
一城死絕,化為此等詭物,這風波實在是太大,太大了。
大到足以湮滅所有牽涉其中的勢力!
伴隨著蓮臺猖獗至極的狂笑,血傀之神邁開那天柱一般的雙腿,向大洪澤方向奔襲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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