斷手的這句話,直接讓狐狸山神傻眼了。
陳黃皮更是心中一驚,下意識的將手按在了勾魂冊之上。
而黃銅油燈卻死命的按住他的手。
同時,更是在心中大吼道:“別動那太墟神靈的面具,否則這東華大帝的斷手立馬就要對咱們出手。”
陳黃皮焦急的道:“可它看了狐狸山神的記憶一樣會知道咱們在騙它。”
“不,不一定。”
黃銅油燈叫道:“狐狸山神的記憶裡有觀主,有淨仙觀,賭一手,實在不行,再與它拼了。”
狐狸山神的記憶是有問題的。
觀主的小號邪道人,就是從其記憶裡跳出來的存在。
以至於,狐狸山神失去了許多記憶。
這東華大帝的斷手眼下沒有吃掉狐狸山神的跡象,那便值得賭一手。
狐狸山神雖說知道豢狗經下卷,但它並沒有修行過。
此刻看著那按向自己腦袋的斷手,它嚇的混身汗毛都豎了起來,幾乎是癱軟在地,想要做些什麼,可還沒來得及,便感覺眼前一黑。
它彷彿變成了一本書,記載著自己生平種種的書。
古修是有搜魂手段的。
對於斷手而言,它甚至都不需要動用這種手段,按在狐狸山神臉上的那一刻,就已經在隨意翻閱狐狸山神的記憶了。
然而,讓它有些失望的是。
狐狸山神的記憶卻模糊不清,一切都是朦朧的,看不真切。
“練假成真,好大的手筆。”
斷手放開了狐狸山神,聲音有些迷茫,又有些痛苦。
見此情景。
陳黃皮趕緊將狐狸山神護至身後,硬著頭皮道:“師兄,什麼練假成真,你莫非是想起了什麼嗎?”
聽到這練假成真四字。
陳黃皮提著的心終於稍稍緩和了下來。
他知道邪道人四師父一直在練假成真,斷手看了狐狸山神的記憶,便再次提及,兩者之間必然有關聯。
“本尊……不,我……”
斷手喃喃道:“我在它的記憶裡好似感覺到了一雙眼睛,有一位存在,正在練假成真,它的記憶已經做不得數了。”
“看不清,看不透。”
“只是不知這練假成真,究竟涵蓋了多少存在。”
這斷手雖說說不出個所以然來。
但它在翻看狐狸山神記憶的剎那,就察覺到了不對勁。
過去的時間線被某個存在遮掩了。
以假代真,而且必定是在自己觸碰這狐狸山神記憶之前就早早發生的事。
時間長河之中,曾經發生過在一條時間線上的事變得扭曲,真正的過去和虛假的過去重疊在一起,誰也分不清真假。
偏偏,被影響存在在不彼此接觸的時候,是察覺不到這回事的。
而一旦彼此接觸。
那假的時間線便會和真的混為一談,真假不分。
也就是,假做真時真亦假。
不,對於那些存在而言,這就是真的。
斷手忽然感覺到一陣恐懼。
沒來由的恐懼。
“莫非,我的記憶也是假的不成?”
“可惡!可恨!”
陳黃皮痛心的道:“師兄,我說你為何見到我卻記不起我是誰,原來是有人將你的記憶混淆,讓你忘記了曾經的一切!”
而在對面,那過去佛目眥欲裂:“荒謬,荒謬!”
“閣下莫要被這幾個陰險小賊給騙了。”
“他們定是自恃你查不出記憶之漏洞,所以才堂而皇之的任由你檢視。”
“小僧那三千世界能讓你記起生前種種。”
“不要信他們,他們都是騙子啊!”
未來佛不語,因為祂能感覺到,祂們未來的結局定然是三身佛合一。
所以,祂也加入了這場辯證之中。
“真的假不了,假的真不了。”
未來佛說道:“閣下定然是來自仙界,而非大乾仙朝,至於那許青山之說,更是可笑至極。”
“死禿驢,你什麼意思?”
黃銅油燈叫道:“你說我們淨仙觀的人可笑?”
說罷,它立馬對斷手道:“許青山,你小子當年和本燈可是稱兄道弟的,如今這禿驢如此羞辱你,本燈看不下去了。”
“你把它們打死吧,不要給本燈留面子。”
然而,它不說還好。
一說話,那斷手頓時語氣微妙的道:“金頂天燈?”
黃銅油燈道:“對,是我,是我啊!”
“你的話,不可信。”
斷手冷冷道:“我雖記不清過去,但我知道,金頂天燈狡辯詭異,說的話半個字都不能信。”
它的態度頓時冷漠了下來。
看陳黃皮等人的眼神都變得有些警惕。
黃銅油燈錯愕無比。
它本以為這斷手知道金頂天燈,所以才故意承認。
沒想到竟然峰迴路轉。
合著黃一的名聲不好,居然牽連到了自己。
“不是,許青山,我其實不是金頂天燈。”
黃銅油燈一咬牙,化作本來的模樣,變成了一盞生滿銅鏽,陰邪詭異的九冥神燈。
“我與它只是共用一個燈芯。”
“它叫黃一,我叫黃二,我還有個名字叫做九冥神燈。”
“不信的話,你進我的記憶裡看一看就知道了。”
它也是近乎於道的存在。
根本不怕這斷手搜查自己記憶,況且記憶裡有觀主,有太多可怖的存在。
斷手冷冷道:“言語前後不一,果然詭辯邪異,本尊絕不信你。”
它的自稱先由本尊轉為我,已經是有些動搖了,如今又恢復了舊稱,顯然是已經信不過陳黃皮他們。
這讓陳黃皮氣的臉都黑了。
不過,越是這時候,他知道越是不能著急。
壞事已經開始了,斷然沒有停下來的時候。
陳黃皮正色道:“師兄,這邪燈確實不能信,所以我以豢狗經制它,你放心,它翻不了什麼風浪的。”
“你相信我,咱們是師兄弟。”
“淨仙觀人不騙淨仙觀人。”
那斷手對陳黃皮的態度稍緩,不過也只是恢復了最開始的態度而已。
只是那豢狗經,卻讓它有種說不出的熟悉。
好似是自己極為熟悉的人創出的功法。
斷手沉默不語。
陳黃皮心中頓時無比焦急。
他的手,至始至終都沒有鬆開勾魂冊,做好了決一死戰的準備。
但就在這時。
斷手開口了:“我不喜歡別人騙我,可你們雙方的話我都不信。”
“我只想要知道我是誰。”
“殺戮只是一個過程,而不是我追求的結果。”
說罷,它再次看向那兩尊佛陀。
兩尊佛陀正要開口。
斷手卻冷冷道:“閉嘴,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們這兩個噁心的東西。”
它毫不掩飾對這兩尊佛的厭惡。
哪怕是失去了所有的記憶。
它也依舊本能的厭惡這過去佛和未來佛,或者說,厭惡的是其三身合一以後的那尊爛泥佛。
陳黃皮道:“師兄,你想做什麼儘管說,師弟我一定幫你。”
斷手不置可否:“確實需要你幫我一次。”
過去佛怒道:“閣下,這陳黃皮也開口了。”
斷手嗤笑道:“他與你不一樣。”
說罷,斷手瞬間消失不見。
陳黃皮的邪眼瞪大,卻詭異的發現根本察覺不到這斷手的蹤跡。
快,純粹是肉身之力的速度太快。
快到他都跟不上。
過去佛和未來佛更是如臨大敵。
可下一秒。
轟隆隆……
整個佛主道場內,響起了一陣宏大無比的聲音。
“快看,那斷……許青山的斷手在上面!”
黃銅油燈驚叫道:“它要做什麼?它要奪走那鎏金寶輪嗎?”
陳黃皮抬頭看去。
只見懸在佛主道場最上方的那無比宏偉,無比璀璨的巨大鎏金寶輪的中心處,斷手正撥弄五指,毫不猶豫的插了進去。
一股股死灰色的力量從這斷手之中湧入鎏金寶輪。
它生前是東華大帝。
證的是與生機有關的道果。
陳黃皮親眼見過,那是一個森羅永珍的樹木之世界。
而它死後,它的力量卻充斥著濃郁的死意。
不是曾經無比熟悉的人,絕對是認不出它就是東華大帝。
而過去佛和未來佛此刻臉色大變。
因為祂們驚恐的發現。
那由祂們喚出的佛教至寶鎏金寶輪,竟然在一點一點的脫離祂們的控制。
這可怖存在的斷手,正在與祂們爭奪鎏金寶輪的控制權。
“阻止它!”
過去佛大吼道:“決不能讓它成了,否則今日便是我等的死期。”
祂說著,便拍出一掌。
一個巨大的卍字法印憑空生出,轉瞬之間便演化完全,幾乎佔據了整個佛主道場,無窮無盡的偉力,從過去轟殺向那斷手。
未來佛雙手一抬,一個巨大的紫金缽便被祂高高捧起。
那紫金缽中有著一汪泉水。
泉水之中,有著無數如神似魔的身影。
“殺!!!!”
話音未落,那些如神似魔的身影便從中鑽了出來,個個氣息都無比強大,堪比真仙,不要命的殺了上去。
這是祂以三千世界加持喚出的未來自己。
陳黃皮見此,他那肯上去參合,立馬將棺材橫在了身前。
過去未來之力齊齊轟向斷手。
讓陳黃皮目瞪口呆的是。
那斷手卻沒有任何抵擋,竟直接被轟飛了出去。
若不是其肉身實在是太堅固。
換做尋常真仙,恐怕這一下就得死在當場。
過去佛驚聲道:“它竟不懂鬥法!”
這,這簡直讓祂有種說不出的荒誕之感。
氣息強大到極致。
肉身之力更是能轟開佛主道場。
可這樣恐怖的斷手,居然連鬥法都不知道該如何鬥,只會硬抗。
再想起先前種種,過去佛只覺得怒火沖天。
原來是個外強中乾的,早知如此,就應該一開始與它拼了。
“本家!”
黃銅油燈激動道:“這斷手沒有記憶,所以它不知道它生前究竟有多強大,它只有本能,或許咱們……”
話說到這就說不下去了。
因為那被轟飛的斷手只是頃刻間便伸手一抓,周遭的空間瞬間扭曲了起來,它竟然以肉身之力硬生生的抓住了空間。
不,還不止是如此。
刺啦一聲。
那斷手硬生生的將空間撕碎。
隨後,它好似被激起了心中的殺意。
又或者某些本能被喚醒了。
斷手猛地攤開手掌,掌心之中鑽出了一隻冰冷無情的眼睛。
那眼睛裡隱隱可見一條長河虛影。
正是時間長河。
隨後,陳黃皮便感覺到了一股讓他極為熟悉的畫面。
那斷手猛地往前一拍。
緊接著,無盡的卍字金光便鋪天蓋地的向著那過去佛殺了過去。
“它在未來學會了這法門。”
陳黃皮驚聲道:“這比易輕舟當初還要逆天,它,不,許師兄的天資果然如同師父說的那樣,驚豔才絕,天賦異稟!”
狐狸山神則叫道:“好樣的許青山,不愧是造出小狐狸我的人,打死這倆禿驢!給咱們淨仙觀爭口氣!”
那斷手施展出來的手段,比那過去佛還要強大。
並且,它與之交戰,其所會的法門越來越多。
也就是說。
在未來,這兩尊佛陀和它定然在大戰之中施展了許多手段,只是全都被它學去了。
此時此刻。
黃銅油燈也沒了趁機和那兩尊佛陀聯手對付這斷手的念頭了。
是,之前是不會鬥法。
但架不住鬥起來以後就全都會了。
到底是曾經近乎於道的存在,肉身之力就已經足夠強大,現在更是激起了操控時間力量的本能,這樣的斷手,誰能殺的了?
“陳黃皮,你的手段可千萬別在這斷手面前施展。”
黃銅油燈忌憚的提醒道:“否則被它學去,就跟易輕舟那樣,打你跟打著玩一樣簡單。”
陳黃皮面露苦澀:“可之前我已經施展過了。”
話音剛落。
便見那斷手似乎不耐煩了。
又或者說,它本就不喜歡這佛門手段。
它掌心的眼睛裡,那時間長河虛影再次浮現,並且這一次在往前流轉。
在它的視角之中。
它一躍至過去,將陳黃皮在這大絕大悟聖山上,殺戮萬尊佛陀之時的景象全都收入眼底。
“太歲教的劍陣之法?”
斷手皺眉,它記得起陳黃皮施展的手段來自何處。
太歲教,又一個讓它覺得無比熟悉的名字。
而這名字並不讓它厭惡。
反而有種莫名的感觸。
好似繁華落盡,故人難言的惆悵。
不過它如今心中自有定奪,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浪費心思。
“太歲斬魔!”
斷手並其劍指,剎那間指尖便噴湧出死灰色的劍氣。
那劍氣膨脹,立馬就化作了一柄絕世寶劍。
而這斷手則握住此劍。
對著那未來佛便一劍斬了上去。
一劍出,萬劍出。
斷手以一劍化萬劍,一道太歲斬魔劍氣,被它發揮的淋漓盡致,彼此勾勒,彼此映照,化作了一個無比可怖的劍陣。
那劍陣容納過去,涵蓋未來。
轟的一聲!!!!!
死灰色的劍光直接爆發。
整個佛主道場的大地硬生生的被劈出了一道深深的溝壑。
咔嚓……
陳黃皮聽到了佛主道場世界裂開的聲音。
“這,這還是我的太歲斬魔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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