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黃皮眼皮狂跳:“我的太歲斬魔,只是最基礎的三絕劍陣之一,連誅邪,破煞這兩招都沒有加進去,它怎麼做到的?”
力量上的差距,已經不是單純的玄妙之術能彌補的了。
外力終究是外力。
真正強大的存在,便是一根樹枝在其手中都堪比驚天動地的法寶。
“不愧是許青山,我們淨仙觀的三大天才之一!”
黃銅油燈硬著頭皮道:“之前只以為你會煉丹,沒想到連劍法都這麼出眾,哦,本燈想起來了,你和易輕舟是好兄弟。”
“易輕舟懂劍道,那他肯定教過你。”
“本家,許青山生前待你不薄,他最疼的就是你了,你不得把太歲三絕劍陣全都交給他?”
說罷,它在心中急聲道:“都已經學會太歲斬魔了,也不差剩下的了,先把這斷手給忽悠住再說,我感覺真能把它掰成咱們的人。”
陳黃皮頭皮發麻,但他也知道黃銅油燈說的是對的。
不教給自己人,難道還要教給外人嗎?
誰說東華大帝不能是淨仙觀的許青山了?
那仙尊都和師父曾經有舊。
這東華大帝太強了,不是自己人他放心不下。
“師兄,我來助你!”
陳黃皮大吼一聲,屈指一彈,太歲三絕劍陣瞬間被他施展了出來。
那斷手有些冷漠的目光閃過一絲波動。
“還有咱們淨仙觀的殺生劍訣。”
陳黃皮心一狠,雙手結印,施展出了殺生劍訣的魂殺之術。
這是他所會不多的淨仙觀法門。
可以說是壓寶了。
這一次,斷手眼中的神色變得柔和了許多。
可看向那兩尊佛陀的時候,殺意如同寒冬一樣徹骨。
“陳黃皮,已經夠了。”
斷手輕聲道:“這兩個噁心的東西,我還不放在眼裡,你看好,我是如何施展你的法門的。”
話音落地。
這斷手五指揮動。
五道死灰色的氣息從它指尖噴湧。
隨後,三道氣息化作三把寶劍,分別衝入三個方位。
而剩下兩道氣息則化作兩隻手掌。
那雙手結印。
殺生劍訣的魂殺之術立馬被其施展了出來。
然後,讓陳黃皮拍案叫絕的一幕發生了。
太歲三絕劍陣衝入三個方位,直接佔據了這佛主道場的天地人三才格局。
整個世界都變成了劍陣。
處處殺機,過去未來都被納入其中。
這是陳黃皮以前從未設想過的用法,他眼中異彩連連,心中頓時明悟了許多,太歲教的劍陣之法,真的是有可取之處的。
以往他太自信了,只覺得自己那以劍化長河的法門取自太歲教劍陣淨化,已經足夠驚豔。
可如今這斷手施展最基礎的太歲三絕劍陣,著實是給他上了一課。
太歲教的教主也是近乎於道的存在。
更是太歲殺劍的上一任主人。
那可是和師父鬥劍百招惜敗的存在。
人家的道統,難道還能比淨仙觀的法門弱多少不成?
要知道,師父建立淨仙觀的時候,可還沒合道呢,只是近乎於道的存在裡最接近道的那個。
恍惚間,陳黃皮又想起了易輕舟那句話。
“師弟,莫要小看天下人。”
同時,斷手施展的那殺生劍訣魂殺之術,更是讓陳黃皮大開眼界。
魂殺之術,轉殺神魂。
而在斷手手中,卻直接反過來了。
虛空之中,一股看不見摸不著的力量掠過。
那過去佛,未來佛的肉身當場變得一片死灰。
只殺肉身,不殺神魂。
這又是如何做到的?
斷手似乎是看出了陳黃皮的茫然。
它耐心的解釋道:“這殺生劍訣以殺氣為主,原本是隻殺神魂,可我暫時還要留著這兩個噁心的東西,所以我便以心代氣,氣斬神魂,心斬肉身。”
“不過你境界不夠,若想施展確得取巧。”
“魂殺之術的第三個印決你可以掠過,以第四印代第三印,施展之時將心力灌入其中,便一樣能做到。”
陳黃皮點點頭,忍不住感謝道:“多謝師兄。”
這斷手要真是自己師兄就好了。
它是真教啊。
不過,斷手說完,卻自顧自的本著那鎏金寶輪而去。
鎏金寶輪是整個佛主道場的核心。
同樣,也是那過去佛和未來佛倒映三千世界的依仗。
死灰色的氣息再次湧入鎏金寶輪。
斷手沒了阻攔,自然是無往不利。
而過去佛和未來佛肉身以死,只剩神魂絕望無比的看著這一幕。
“陳黃皮,你就是說出花,我也知道你在騙它。”
“它絕對是來自仙界的存在。”
“你等著吧,等它明白真相,它一定會宰了你。”
過去佛恨透了陳黃皮,恨不得生啖其肉,痛飲其血。
它雖然認不出這斷手究竟是何身份。
卻能推斷的出來,這斷手定然是來自仙界,不是五帝之一就是那位蒼天紀元第一個飛昇,第一個發現仙界的仙尊。
因為人間的那些近乎於道的存在,它基本上都知道。
至於許青山?
聽都沒聽過,反倒是易輕舟它還有所耳聞。
是那大乾仙朝萬劍閣的少閣主。
其父親當年也是赫赫有名的天才,比那位存在修至真仙的速度都快,只是後來誰也沒想到,那位存在每一步都走的無比穩妥。
曾經比他要天才的人,全都被他甩在了身後。
直至,成了整個蒼天紀元,所有強者都不得不佩服的蒼天道主。
聽著那過去佛和未來佛神魂的怒吼。
陳黃皮心裡忐忑不安。
這斷手對他的態度越好,他就越是心驚膽戰。
這樣的存在連說謊都不屑為之,要是被其發現真相,怕不是得追殺自己到天涯海角。
黃銅油燈道:“別怕本家,它本就厭惡那兩個禿驢,先天咱們就佔盡了優勢,況且觀主說過,假做真時真亦假。”
“觀主練假成真都玩出花了,你這觀主的寶貝徒兒難道就不能也練假成真一次?”
陳黃皮深吸一口氣:“一個謊言需要更多的謊言來維持,我只怕紙包不住火啊。”
“那就想辦法把它甩開。”
狐狸山神暗中傳音:“先前我提這個主意,也不過是一時的奇思妙想,咱們不是要去大乾仙朝嗎,找個機會把它留在人間就是。”
這時,金角開口了,弱弱的道:“黃皮爹,斷……不,許青山許大爺收那破輪子是要作甚?”
“大哥,這還用想?”
銀角得意的道:“我都看出來了,許大爺定是要進那三千世界映照自身,然後就想起來自己是許青山了。”
“許青山以前老是跑藏經閣。”
“我記得他,他確實喜歡煉丹。”
“到時候讓他給咱們煉個厲害的丹,說不定吃了咱們就分開了。”
銀角的話說的非常誠懇。
因為它確實沒看懂情況,真以為這斷手就是許青山。
適時,那斷手扭頭看向了銀角。
“煉丹嗎,我好似的確擅長煉丹。”
斷手低聲道:“自我從那囚籠出來尋求自我之時我便發現,這世間一草一木都對我極為親和,為你們煉丹不是什麼大問題。”
銀角大喜過望:“許大爺,你對我真好。”
斷手道:“你是諦聽之子,我看的出來,我應當去過黃泉陰土,或許見過你的父親也說不定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
銀角叫道:“許大爺你啥時候見過我爹,我爹早就死了,你當年見的是我和大哥,就是你和白求仙,還有孟秋鶴他們幾個把我和大哥帶到淨仙觀的。”
“你忘了,我可沒忘。”
“大哥你說話啊,當時還是你給他們帶路,告訴他們哪裡的黃泥最多呢。”
“是,是這麼回事。”
金角有苦難言,恨不得一把拍死銀角。
黃皮爹總說自己的腦子不好使,可比起銀角這傻子,自己簡直就是諦聽一族裡最聰明的那個。
這種形勢,銀角這傻子居然一點都沒看出來有問題。
它就沒發現黃皮爹按在勾魂冊的那隻手一直沒移開過嗎?
斷手聽著的話有些沉默。
它記不起曾經的過去,可銀角的話卻十分真誠。
斷然是沒有半句虛假,句句發自真心。
而那金角就不一樣了。
和那黃銅油燈似得,眼神閃躲,不像是什麼好東西。
“我忘記了太多事,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。”
斷手在心中呢喃:“待我想起來,或許便不會如此痛苦,許青山,我真的是許青山嗎?我是淨仙觀的天才,我來自大乾仙朝。”
“我對草木無比親和。”
“我對諦聽之子有映像,我對十萬大山裡的那個存在又十分敬畏。”
“那個存在,難道就是我的師尊?”
“可我為何不敢踏入,覺得有種羞愧之感,難道我判出了師門不成?”
斷手的心裡有太多的疑惑。
陳黃皮和黃銅油燈,狐狸山神,以及金角銀角丟擲了太多的資訊。
偏偏這些資訊,它都有些感觸。
真真假假,一時間它也分不清。
好在,它如今已經侵染了整個鎏金寶輪。
很快它就知道自己究竟是誰了。
想到這,斷手柔和的看了一眼陳黃皮,若自己是許青山,那他就是自己的小師弟,自己定然要護著他。
“師弟,我要問你借一樣事物。”
這師弟二字讓陳黃皮心中大喜:“師兄,你說,你要什麼我都借給你。”
斷手道:“借你肉身一用。”
說罷,它猛地按住那鎏金寶輪。
洶湧的死灰色氣息眨眼間就充斥了整個佛主道場。
斷手猛地撥動鎏金寶輪。
咔嚓……
咔嚓……
佛主道場,瞬間崩塌。
而那三千世界則從那鎏金寶輪之中墜落。
或者說,是佛主道場在墜入那三千世界之中。
過去佛和未來佛死去的肉身直接被其吞沒,陳黃皮想也沒想,直接抓著黃銅油燈跳進棺材,黃銅油燈分出手掌抓住金角銀角以及狐狸山神,一併龜縮了進去。
“吾信不過這兩個噁心的東西。”
那斷手漠然的道:“但映照汝等之過去,吾亦能分辨出真假,亦能知道吾究竟是誰。”
既然過去佛和未來佛篤定它來自仙界。
那就把過去佛和未來佛統統打入那三千世界之中,以鎏金寶輪強行轉動,將其過去關於仙界的一切都映照出來。
既然陳黃皮他們說它來自十萬大山,叫許青山。
那便把關於許青山的一切同樣顯化。
那記憶,它是完全看不到。
但陳黃皮他們的前世,卻能夠被動的照出來。
鎏金寶輪不停的運轉。
整個佛主道場已然崩潰,唯有那三千世界在金色的光輝之中時隱時現。
若是此刻有人在極遠的地方看向這三身萬佛大絕大悟聖山,便會震驚無比的發現,整個聖山的天上浮現出了像是海市蜃樓的景象。
“先看看那狐狸的前世。”
斷手屈指一彈,那景象就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撥動了一樣泛起漣漪。
隨後,斷手便看到了十萬大山。
也就是狐狸山神還是一顆石頭時候的視角。
日升月落,也不知過去了多久。
一個穿著道袍的青年走了過來,伸手一招那石頭便憑空飛了出來:“終於找到了,可惜有裂紋,不過也只能湊合用了。”
斷手怔怔的看著這道人,喃喃道:“這便是許青山,這便是我年輕的時候嗎?”
很快,許青山便開始了造神。
他造了兩個神像,一個是狐狸山神,一個是那黃鼠狼山神。
“師兄們一般都只做一個,而我卻有兩個交差,就算開光失敗,觀主應該也不會責怪我。”
許青山樂呵的大手一揮,帶著這兩個神像縮地成寸,向著淨仙觀走去。
很快,他就到了目的地。
期間種種,都和陳黃皮曾經見過的那一幕一模一樣。
但等到進入大殿,要去那飛仙圖裡的世界的時候畫面卻瞬間模糊了起來。
斷手怔怔的道:“飛仙圖,我記得這件至寶,它好似在仙界,可我為何會知道,莫非我去過仙界不成?”
“且看看那諦聽之子的前世。”
斷手再次彈指,催動被汙染成死灰色的鎏金寶輪。
金角和銀角是已經死過的,它們生前還是諦聽之子時候的記憶立馬就顯化了出來。
諦聽之子,奔走陰土大地,追逐黃泉。
金角銀角的大部分記憶,基本上都是在幹這兩件事,吃飽喝足就睡覺,睡醒了繼續吃喝,作為第一殿閻羅,那第一個諦聽的後人,它們想去哪就去哪。
可以說,在黃泉陰土作威作福。
而這一天,它們躲在黃泉河岸上,藏在那如同野草一樣的百死無生人之中,撅著屁股,各自瞪著清澈愚蠢的八隻眼睛,無比好奇的看著那些道人。
“孟師兄,這兩個諦聽之子在做什麼?在偷看不成?”
“離得那麼近,還撅著屁股,不像是在偷看。”
“許師弟,你去把它們打發走,黃泉陰土的生靈和人間不同,它們倆頂多相當於兩三歲的孩童,注意說話的語氣。”
“放心,師弟我心裡有數。”
見那許青山走了過來。
金角銀角突然從草叢中跳出來,大聲道:“道長,你說錯了,我們就是在偷看!”
許青山無奈道:“二位這是要作甚?貧道等人還要去挖尋黃泥,沒空與你們玩耍,天地異變快要開始了,你們快些回家吧。”
金角道:“道長,我們不回家,回家不好玩,我們要去人間!”
銀角則憨憨的道:“我們要做大事!道長,你帶上我們吧,我們知道什麼地方黃泥多,也知道從哪回人間的最快。”
許青山皺眉道:“你們年紀太小,待在黃泉陰土更安全,人間沒你們想的那麼有趣。”
“我不信。”
“大哥不信,那我也不信。”
金角獰笑著威脅道:“我們就要去人間,你們要是不帶上我們,我們可就要喊人了,把你們挖黃泥的事說出去。”
銀角則利誘道:“但要是你們帶上我們,這陰間什麼地方,我們都帶你們去,我們的老爹是第一殿的閻羅,他的寶貝可多了。”
許青山聽到這話,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看金角銀角。
這諦聽之子的腦子有問題吧。
他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,幾個道人更是瞬移消失。
但無論到什麼地方。
金角銀角都能找到他們。
並且連裝都不裝了。
“許大爺,許道長,孟道長,你們帶我們兄弟倆去人間見見世面吧。”
“我們之前威脅你們都是隨口說的。”
“我做夢都想去人間,我太想了。”
“我們可以給你們當坐騎,真的,求求你們啦,我們兄弟給你們磕頭了。”
金角銀角毫無底線的磕頭,上趕著求著許青山他們帶自己去人間。
在它們看來,人間無比的新奇。
是黃泉陰土這死氣沉沉的世界根本比不了的。
再往後,那孟秋鶴無奈,便只好對許青山道:“師弟,你帶上這兩個玩意吧,它們把諦聽之子的臉都丟盡了。”
“帶到人間看一看,等它們知道人間沒它們想的那麼好,自然就會求著回黃泉陰土了。”
“行,那就帶上它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