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千世界,映照前世今生。
鎏金寶輪,運轉過去未來。
東華大帝的斷手打崩了整個佛主道場,以其偉力將周遭一切都納入這三千世界之中輪轉。
它在尋找過去關於許青山的記憶。
而陳黃皮。
此刻他在這三千世界之中,卻在駕御棺材化作遁光瘋狂的尋找著什麼。
棺材之中。
黃銅油燈尖叫道:“本家,金角銀角還有狐狸山神的過去都被映照出來了,怎麼辦,怎麼辦?”
“映照就映照,怕他作甚!”
陳黃皮冷靜的道:“你在過去可是近乎於道的,而我又被師父遮住了本相,誰也看不出我是誰,許師兄的斷手若是能做到,那咱們除了認命還能怎樣?”
“都這時候了你還許師兄?”
“一聲師兄,一世師兄。”
陳黃皮道:“就是它發現了真相,我也要叫它一聲師兄。”
“為什麼?”
“因為我覺得這樣的話,它打死我的時候可能會給我一個痛快。”
“那我也叫它許青山。”
黃銅油燈和陳黃皮說著不著邊的話為自己緩解壓力。
雖說他們覺得,斷手大機率是從他們這得不到什麼答案的,但架不住這三千世界裡還有過去佛和未來佛。
這兩個可是要命的玩意。
保不齊,這過去佛和未來佛的前世記憶裡,就有關於仙界五帝的一部分資訊。
哪怕是沒見過面。
但只要是與之相關,這斷手就有極大的可能回想起來。
不,準確的說。
在其認定自己是許青山之前,它一定會想起來自己的真正身份。
那個統御仙界東華靈霄天的東華大帝。
這種存在,當真是配得上近乎於道這四個字。
真正做到了不可思議。
“找到那兩個禿驢。”
陳黃皮咬牙道:“它們肉身被斬,只有神魂尚在,趁它們病,要它們命!我要宰了它們!”
什麼三身佛合一。
陳黃皮現在已經沒那個心思管了。
找到過去佛和未來佛,直接將其神魂都徹地抹殺,至於哪菩提樹,還有心廟的主神,以後再想辦法就是。
看著那三千世界裡,不停映照金角銀角生前記憶的虛幻輪廓。
陳黃皮知道,自己的時間不算少,但也絕不算多。
銀角樂呵的喊著:“黃皮爹,到我和大哥跟許青山回到淨仙觀,他給我們喂丹藥吃的時候了,許大爺對我倆不錯的。”
“不錯個屁!”
金角叫道:“許青山就是個窮鬼,他養了咱倆半個月就養不起了,餓的咱倆啃樹皮,不然咱倆能被安排看守藏經閣贖罪?”
“大哥,啥贖罪?”
銀角懵逼的道:“你不是說,這就是咱倆要做的大事嗎?”
金角冷笑道:“廢話,我不那麼說,你當年能耐得住性子跟我一起看大門?不得上來就跟我玩命?哭著喊著要回黃泉陰土。”
銀角瞪大了眼睛,憤怒的道:“大哥,你騙我!”
金角冷哼:“什麼叫騙你,我為什麼不騙別人只騙你?”
“是啊,為什麼?”
“因為我們倆是親兄弟……”
“原來是這樣啊!”
銀角咧嘴一笑:“謝謝大哥!我差點就誤會你了。”
“你們倆正經一點。”
陳黃皮趕忙道:“這三千世界時刻都在變幻,快幫我找一找那兩個禿驢在什麼地方!”
金角聞言心中凌然。
它到底是比銀角腦子稍微好使一點的,趕緊抽動鼻子,探尋著那過去佛和未來佛的氣息。
只是,這三千世界實在是太繁雜了。
金角本就已經不算是諦聽之子,它哪能聞到後者的蹤跡。
黃銅油燈道:“連我都只能感受到那倆禿驢還在三千世界裡,定位不到具體的位置,這倆二貨若是能找到,那才沒天理了。”
作為至陰至邪的九冥神燈。
黃銅油燈如今的確感覺的到,那過去佛和未來佛此刻的變化。
它們被殺死以後,正在變作邪異。
尤其是那未來佛,它本就被陳黃皮的豪光心聲所汙染,再加上被斬,此刻正以驚人的速度化作邪異。
或許,等這兩尊佛化作邪異的那一刻。
黃銅油燈才能將其找出來。
但那時候,恐怕斷手早就已經看完了金角銀角記憶裡的許青山,輪到了過去未來佛。
陳黃皮心中焦急。
他站在棺材上,死死的握住洞虛神劍。
臉上的邪眼不停的看向各個方位。
三千世界在邪眼的目光注視下,就如同三千個如夢似幻的泡沫。
他駕馭棺材,從一個泡沫進入另一個泡沫。
但怎麼著都找不到過去佛和未來佛。
而就在這時。
銀角突然抽了抽鼻子,急忙喊道:“黃皮爹,黃皮爹!”
“銀角,你找到那倆禿驢了?”
“沒找到。”
銀角搖頭道:“不過我好像聞到了建木的味道,就是感覺不太對……”
聽到這話,陳黃皮驚喜的道:“好銀角,快帶我去找那建木,以後誰若是再說你傻,我定然為你出氣!”
在這三千世界裡的建木,定然就是那顆所謂的菩提樹。
三身佛合一以後,建木才會顯化。
之前是沒敢想。
畢竟其氣息時有時無。
既然如今能找到,那就應當立馬調轉,優先去弄到建木才對。
屆時直接用魔樹的能力,以精氣催化其生長,直接跑進大乾仙朝亦是上上之選。
“好好好!”
黃銅油燈也激動的道:“進了大乾仙朝,咱們就不用怕許青山的斷手了!畢竟陳黃皮還有一個絕招能用!”
那絕招,自然就是大伯救我。
而此刻瑟瑟發抖,抱著陳黃皮大腿的狐狸山神卻道:“可銀角不是說感覺不太對嗎?”
幾個東西頓時齊刷刷的看向銀角。
銀角撓頭道:“黃皮爹,還有你們幾個賤貨,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,反正那建木的味道,好像有點串味了,怪難聞的。”
“別說那些有的沒的,本燈問你,那是不是建木?”
“是,肯定是。”
“那還廢什麼話?前面帶路!!!!”
金角銀角聞言,猛地咆哮一聲。
其本來化作尋常烈犬大小的身材立馬迅速膨脹。
只是眨眼間的功夫,便變成了本來面目。
一個魁梧龐大,形似猛虎的猙獰巨獸往前一竄,四肢穩穩的踩在虛空上,腦袋分開,左金右銀,十六隻眼睛裡滿是戾氣。
“黃皮爹,上來!!!”
金角和銀角猛地轉身回頭,身上有金銀交織的光彩瞬間爆發,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沐浴在日月之中的怪物一樣。
陳黃皮毫不猶豫的跳了上去,騎在金角銀角的背上。
同時,他伸手一指棺材。
那棺材立馬懸在他的頭頂。
吼!!!!!
隨著金角銀角發出一陣洞徹天地的咆哮。
那來自諦聽之子血脈裡的煞氣,更是再也壓制不住。
轟隆隆!!!!
金銀交織的流光,直接化作了閃電一樣的存在在這三千世界裡瘋狂掠過。
金角銀角的速度快到了極致,竟比陳黃皮自己飛遁的速度還要快上數倍。
它們畢竟是諦聽之子。
雖說至今都沒有成年,可畢竟也是在淨仙觀得了造化的。
論實力,等閒的仙人還真不一定能奈何的了它們。
黃銅油燈驚呆了:“他孃的,觀主他老人家是給你倆煉成了個什麼玩意,諦聽之子速度能快到這種程度?這比本燈的遁一神光都快多了!”
“等我和大哥分開,我才是諦聽之子,現在我們是串。”
銀角和金角共用身體。
它的四隻粗大的爪子猛地往前一撲,四足邁步,在黃銅油燈看來只是五六步而已,卻直接到了這世界的盡頭。
“黃皮爹!打穿這世界!!!”
“區區小世界,這又何難?”
陳黃皮眼中浮現出一片雷海,他張口一吐,便有暴虐的天劫之力化作的雷霆轟了出去。
那如夢似幻的世界泡沫,頓時被轟開了一個口子。
再回頭。
這三千世界之一,便如同漏了氣似得,以極快的速度崩潰塌陷。
之前陳黃皮沒這樣做。
是因為他沒有抵達世界的盡頭。
而現在有金角銀角兄弟倆當坐騎,這速度當真是誇張到了極致。
“我現在什麼都不缺了!”
陳黃皮長嘯一聲:“再快點!再快點!!!”
金角銀角聞言,便一咬牙,死命的催動自身的力量,或者說,是金角當時吃進肚子裡的那些邪異的力量。
這些力量在被它急速消化。
其速度,竟然又快了三分。
黃銅油燈震驚的脫口道:“你們倆兄弟真是走了狗屎運,當年求許青山和孟秋鶴它們帶你們到人間,才一萬多年就到了這種程度。”
“觀主真是偏心啊!!!!”
黃銅油燈酸溜溜的道:“這樣的串,我也想做啊!”
它和金頂天燈其實也算是同一盞燈。
畢竟燈芯是一樣的,一分為二而已。
可真要算起來,卻不同於金角銀角,這倆能融合在一塊,是因為有觀主出手。
而它和金頂天燈分開的太久了。
況且,性格迥異,根本不可能合為一盞燈。
或者說,即便是能合。
黃銅油燈也不會願意,它雖然嘴上各種貶低黃一,但心裡卻很清楚,黃一就是比它要厲害許多,真合了,那便是以黃一為主了。
到時候有沒有它還是兩說。
轟隆隆!!!
天劫之力肆虐。
一個個如同夢幻泡影的世界被破滅。
陳黃皮騎著金角銀角,向著那建木所在的位置殺了過去。
而此刻,在這三千世界之外。
在那鎏金寶輪之下。
斷手已經看完了金角銀角的生前記憶。
那些記憶,讓它有些茫然。
“我的神魂在舊觀,在藏經閣之中。”
斷手呢喃道:“那我又是什麼?我是許青山,但我也不是許青山,我只是他的肉身麼?”
許青山的神魂,當時的確是在舊觀的藏經閣裡出現過。
而且一出現,就給了陳黃皮當初最想要的七十二密丹解。
金角銀角的記憶裡是有這一幕的。
但唯獨沒有觀主的存在。
斷手道:“那個模糊不清的觀主,便是許青山的師尊,我究竟做了什麼,為何每每想進入十萬大山,都覺得羞愧又敬佩。”
它很痛苦,也很迷茫。
它推斷自己的確很有可能是許青山。
很多事,很多資訊都能一一對上。
它也看得出來,那許青山的天資確實不錯,只是對修行不怎麼上進。
這一點它倒是覺得有些和自己不相符合。
“若我是許青山,我死在了外界,那我定然是在某一天離開十萬大山的。”
斷手推測道:“而我之所以能修到近乎於道的層次,或許也是因為遇到了一些事,讓我備受打擊,但究竟是什麼事,才會讓我性情大變?”
它推測的這一切都很合理。
唯獨不合理的是,它不是許青山。
許青山、易輕舟、白求仙。
這三人都是一起拜師修行的,陳道行當年對他們就有點恨其不爭,修到仙人以後就沒動力了,說什麼仙人就能長生久視,再修下去也沒意義。
後來逼了一把,才修了個真仙應付一下。
三千道人,個個都是大乾仙朝的天才。
若不是天性使然,真有心努力修行,不說像易輕舟那樣大徹大悟,但起碼修到真仙的極致,摸一摸近乎於道的門檻是真有機會做到的。
所以斷手不懷疑許青山能不能達到自己的境界。
它只是有很多地方想不通。
至於那三千世界裡此刻正發生的事。
斷手也不在意。
或者說,它潛意識裡還是偏向於陳黃皮,偏向於銀角的那些發自內心的話。
“若我是許青山,先前允諾,我必然做到。”
斷手看著那破滅一個個世界,在尋找著什麼的幾個東西,淡淡的道:“只是接下來,得看看我這師弟的記憶裡。”
它沒打算看黃銅油燈生前的記憶。
因為它不知為何,極度厭惡黃銅油燈,它把黃銅油燈當做金頂天燈。
就是黃銅油燈記憶裡吹出花。
它都不會信半個字。
只會覺得是詭異善變,故意為之。
隨著它再次轉動那死灰色的鎏金寶輪。
三千世界之中。
陳黃皮頓時感覺到一股奇異的力量向著自己湧來。
這力量,只有他的邪眼能看到。
“師弟,不要害怕。”
適時,斷手的聲音響了起來:“為兄對你沒有惡意,不要去抵抗,為兄只是想從你的記憶裡,看一看曾經的我。”
“哈哈哈!”
陳黃皮大笑三聲,拱手道:“師兄想看,那就看便是,咱們是一家人,一家人不說兩家話!”
其實,這力量他也沒法抵抗。
也不知道如何抵抗。
斷手這麼說,不過是與他知會一聲而已。
可師兄的確對自己沒惡意。
五帝就不一樣了。
那詭異的力量籠罩在陳黃皮身上。
只是一瞬間的功夫。
奇異的事情發生了。
和陳黃皮想的有些相像,卻又有些不同。
相像的是,他胸口浮現出日月,日月彼此追逐,更有五種分別對應五行的虛幻力量化作了一個磨盤,牢牢的鎖住日月。
他的本相,他的一切。
包括他的記憶都未曾被這三千世界映照出來。
但,卻有別的東西被映照了出來。
“本家,那是你嗎?”
黃銅油燈指著三千世界之中浮現的異相叫道:“不是,這玩意怎麼能是你!你不是都十六歲了嗎!!”
在那像是海市蜃樓一樣的異相之中。
一個恐怖的東西逐漸湧現了出來。
那是一個瘦弱無比,像是老鼠一般的死嬰。
那死嬰蜷縮著,通體佈滿了裂紋,並不可怕,反而顯得無比猙獰詭異。
這死嬰的眉心有著一道裂縫。
那裂縫微微分開,隱隱能看到乾癟無神的瞳孔。
死嬰懷中,更是有著一個和陳黃皮胸前顯化的那磨盤一樣的事物。
那磨盤在運轉。
因為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在湧入那磨盤之中。
那力量涵蓋了陰陽五行,呈現出混沌之色。
並且,這力量是被這死嬰腹部的那根臍帶吸納而來的。
那跟臍帶一頭連結著死嬰,另一頭則彷彿遁入了虛空之中,看不到其究竟在何處。
陳黃皮看著這一幕,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。
這死嬰的確就是他。
或者說,映照出了他如今的狀態,
旁人看不出這死嬰的本質。
但陳黃皮卻很清楚,尤其是那涵蓋了陰陽五行的力量,分明就是自己的六陰神,還有尚未出現的六陽神,以及體內的黑煙,邪眼,還有毫光。
只是另外兩種力量虛幻縹緲,看不出具體。
“師弟,原來你與我一樣,都已經死了。”
斷手的聲音有些動容:“只是你死的比為兄還要早,應當是師尊為你擷取一線生機,讓你以這番姿態臨世。”
“這是從古至今都未有之事。”
“你若是復活降生,起步便是真仙。”
“師兄,你也會復活的。”
陳黃皮勉強笑道:“師父不是那種偏心的人,他願意給天下蒼生一線生機,天地異變結束,你便有復活的那一天。”
“復活……”
斷手迷茫的道:“復活以後的我還是我嗎?”
“是,你就是許青山!”
陳黃皮心中一動,叫道:“師兄,你可否幫我看一下,我懷中抱著的那磨盤究竟是何物?”
斷手現在還能好好說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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