應闡這才瞭然,大大方方往那鏡前一站。他今年方十九歲,基本脫去了少年的稚氣,卻又未留半點歲月風霜,因此雖是風塵僕僕,衣著凌亂,卻也難掩英挺之氣。
自然,是不會有什麼妖魔、外道氣象。
道童見狀,便小聲道:“道爺,鑑照無異。”
老道嗯了一聲:“收起來吧。”
道童從善如流,收起銅鏡,又把一本厚厚冊子翻開,蘸好筆墨。
幾乎同時,老道便已開口問道:“哪裡人士?原先在何處修行?學過什麼道法?”
應闡忙應道:“我乃昌國生人,原在雲山觀修行,學過一門無名吐納術……”
道童聞聲動筆,一一記錄下來。老道聽了,則是一頓:“昌國?”
“正是。”
“昌國據此萬里迢遙,一路想是不易?”
應闡想了想,答道:“雖是不易,我所願也。”
“哦?”
老道眯著眼,瞧了應闡片刻,未說什麼,又問起來一些雜七雜八的問題,有問生辰年歲,有問修行狀況,也問了應闡這一路來,都有一些什麼經歷,甚至還問了他是否信奉神明……
應闡一一如實回答。
臨了,老道停下問話,才忽誇了一句:“小子不錯。”
隨後,也不等他自謙,便自顧道:“本來,老道是最厭煩說些廢話的。”
“但你既是俗世出身,想來對於許多事情,尚是一知半解,老道也只好來費些口舌。”
應闡自是豎耳恭聽。
老道見狀頗為滿意,清了清嗓,娓娓道來:“本院承繼上古道場之制,凡有求道之心、向道之志者,皆可以入道院學法……”
應闡認真聽著,對於道院的認知也漸清晰起來。
相傳上古之時,許多仙真神聖開設道場,引導眾生向道修行。
彼時求道之士,皆可以入道場修行,並無什麼宗派、門戶之分,因此才有了道傳大千之盛景。
雖然隨著星移斗轉,世事變遷,這種盛況最終消逝在了歲月之中,但也仍有一些餘韻,隨著道門演變承續下來。
玄都道院便是如此而來,當然,較之上古道場已有形殊。
上古之時,沒有門戶之分,如今卻有宗派之別。
入道院學法,雖不等於拜入玄都,但在道院期間,仍要遵守玄都門規,離開道院之後,也不可以有損玄都之名,若是拜入他派,不可私傳道法,若是修煉有成,想要自開一派,則當尊奉玄都為上宗……
“如此種種,不再列舉。”老道說道:“可明白了?”
應闡自是應下。
老道點了點頭,便朝道童吩咐道:“取東西去。”
道童應聲離座,他回過首,似乎才想起來,又道:“對了,法不輕傳,入道院學法,需收十枚法錢的束脩……”
“嗯,想來你是沒有了?”
“是。”應闡道:“晚輩聽聞,若有求道之心,且具堅毅之志,道院便可暫欠束脩?”
“不錯。”
應闡也不扭捏,便是一禮:“還請道長教我,如何獲得準允?”
老道呵呵一笑:“道爺準了。”
如此簡單?應闡聞言,不禁一愕。
老道見狀,卻奇哉道:“你從萬里之外而來,一路艱難險阻,難道還不能夠做到篤信自己?”
應闡啞然一笑,才拱手道:“自當能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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