應闡是雲山觀的觀主雲山老道撫養長大。
老道不曾說過應闡如何來的,應闡也從沒有問過。
他與常人不同,不僅天生便懂道理,還有許許多不尋常的見識、記憶,早知此中不過一些可悲之事而已。
稍稍長成一些之後,應闡便在雲山觀中擔任道童。
每日砍柴挑水、生火做飯,偶爾應付應付香客,或隨老道下山做法——
雲山觀雖然破落,老道卻不簡單。
他的修為雖也不高,但有一身厲害武功,還有幾門法術壓身,懂得一些神怪之事,這在大昌國內,就已經是實打實的高人。
因此雲山觀雖隱於深山,香火倒是從未斷了。
應闡也曾想過,未來是否便是繼承老道一身本領,也繼承他的一生名望,成為雲山觀的新任觀主。
可惜雲山老道並不這麼想,他認為自己的一身本領,遠遠不足以讓應闡學一輩子,也寄望於他能夠求得真正的仙道。
而事實也確如此,無論是學法術還是武功,應闡都學得極快,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,就已經把老道壓箱底的本事也掏空了。
而且,隨著他兩世為人的特殊稟賦,慢慢顯現,小小的雲山觀,也就更難容下他了。
……
因此老道辭世之後,應闡便離開了雲山觀,四處求仙問道。
至今日,也已足三載了。
應闡也不知道為何,與彩雀聊著聊著,回憶便如泉湧一般泛了出來。
或許,是因為他這長逾上千個晨昏的旅途,可能將要走到盡頭?
“仙子。”應闡道:“不知距離靈泉,還有多少腳程?”
彩雀兒沒急著回答,而是飛高一望,才歡呼道:“快了!就在前方。”
話音未落,已又化作一道虹光,極速朝前而去。
應闡精神一振。
一人一雀說話之間,並沒停下行進,晃眼便是大半時辰,終於要趕到了。
他快步跟著彩雀,躍過幾叢灌木,忽見前方‘道路’大開,沒有什麼荊棘、灌木阻攔,索性往懷中一掏,取出兩張符紙拍在腿上。
那符紙細心裁成馬兒形狀,緊緊附在腿上,應闡登時便覺足底生風,朝前疾奔不過片刻,便猛地闖出了這一片密林,視界豁然一明。
“到了!”
彩雀兒在半空盤旋,應闡一抬眸,卻見是塊倚著山體的巨石到了眼前。
這巨石,約有十幾丈高,幾似一座小石山般,表面光潔如玉,幾乎沒有一點稜角,上方几個泉眼,各有清流淙淙而下,沿著長久侵蝕出來的道路,匯於下方一小池中。
“這就是靈泉?”
應闡上前兩步,卻聞彩雀兒道:“只有最上方那一個泉眼,才是每月只有一日湧泉的‘靈眼’。”
“其它不過尋常泉水而已。”
“哦?”應闡抬首望去,果然見到最高之處,有個不湧泉的洞口,洞口下侵蝕的痕跡也十分淺,幾近於無。
“不知道那靈泉,與這尋常泉水究竟有何區別?”
應闡思索著,在泉池畔俯下身,正欲從中掬一捧水,倏地雙耳一動,捕捉到一道迅猛之聲。
“這是……”
“道士小心!”
應闡目光一凝,伴隨彩雀兀然一聲驚呼,背後寒毛已經根根豎了起來。
猛獸!
此二字在應闡心底一閃而過,身形已如離弦之箭,猛地竄了出去。
他知此時此刻,轉身騰挪絕來不及,只能一腳踩入泉池之中,幸得此池甚淺,不至叫他踩個空落,於是踏著水底一躍,立即騰空攀向靈泉石上。
下一刻,一道腥風悍然撲在原處,濺起池中大片泉水,隨後便是一聲大吼,腥氣滾滾撲面而來。
竟是一頭惡虎!應闡忙中一瞥,不禁心底微寒。
這惡虎,體形未免過於駭人,只觀體長恐怕便有丈餘,根根毛髮如針,冒著鐵一樣的烏光,利爪獠牙,無一不比鋼刃更具鋒芒,動作更是敏捷,一撲不中,幾乎沒有遲滯片息,便已又從池中躍起,朝著巨石上的應闡追咬而來。
好在應闡也未鬆懈,攀上石山之後,便是幾個縱躍,又連上了三四丈高,才沒有被咬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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