惡虎追咬不中,龐大的身軀撲在石山之上,立即便往下方滑落,縱使銳爪在泉石上,留下數道森森抓痕亦是無用。應闡頓時鬆了口氣。
這石山光滑無比,他若不是借了紙馬之力,身輕如燕,又通輕功,能借極小的力縱躍,也登不上這泉石高處。
這惡虎身軀如此龐大,體重定然也小不了,當是不太可能爬得上來。
正思索著,惡虎見追咬不成,又一躍下了石山,踩在泉池之中轉了幾圈,忽地又是奮力一躍,竟再一次嘗試撲來。
應闡見狀,心中卻是一安,憑他的目力判斷,這惡虎起跳的力量,速度,當不可能觸及到他……
“不對——!”
應闡瞳孔驟然一縮,先前與彩雀兒的對話,忽然重響。
“我倒見過虎妖御風,魚精弄水……”
應闡心室中如擂鼓,狂響不休,身體卻已下意識動了起來,要再向上躍去。
只是這石山越往高處,越是傾於垂直,應闡本來便是憑著輕功,才能在極不平衡的狀態之下穩住身形。
再往上方躍去不難,卻是恐怕無處著腳,反而立即摔落下去,成了虎口下的一道血食。
念頭正急轉間,那惡虎已經躍至高處,眼看就要再往下落,兀的一聲狂吼,妖風驟起!
為何謂之妖風?急!快!迅猛非常!自下而升,將地面的砂石都卷地飛起,如刀一般割在應闡身上。
雲從龍,風從虎!虎類成精,果然天生便懂御風。
那惡虎藉著妖風,身形半似飄了起來,又往上方竄了一竄,爪尖幾乎已經觸到了應闡足底,血盆大口中的腥氣直撲口鼻。
千鈞一髮之際,應闡不再猶豫,縱身朝上一躍。
這股迅猛的妖風,同樣作用在應闡身上,他躍起的高度,果然也不比尋常,足足騰空一丈有餘,一隻長臂伸展開來,指尖微屈,直直朝著泉石落下——
堪堪扣在了最高處的‘靈眼’之上。
借足了力,應闡毫不停留,又朝上方一蕩,凌空擰身迴轉,足跟穩穩踩中靈眼,竟是憑著一個小小的洞口單足而立,穩住了身形。
往下一望,果然見那惡虎後繼無力,已又沿著石山滑落下去。
“好險,好險!”
“這麼高,這虎妖定是碰不到了。”
彩雀兒飛落下來,有些語無倫次:“也還好它道行不高,否則一道妖風便把道士捲了下去。”
“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,它如果在下方守著,總不能夠……”
應闡死死盯著下方,那惡虎猶徘徊不去,豎瞳之中惡意森森,喉中時而還有低吼傳出,儼然是要將他困殺於此。
“道士,道士?”
彩雀焦急喚著,應闡只似全無所覺,卻忽的反手一抓,從背上的幾件行囊之間,取下一物。
此物本以青白布條層層纏裹,辨不出來是何形狀,但見應闡單手一扯,布帛簌簌飄落而下,卻是一張無弦的烏木雕紋大弓現於掌間。
“這是?”
彩雀兒未見過弓,也不知道此弓為何無弦,眨著雙眼,滿是疑惑。
石山下的惡虎卻不知為何焦躁起來,尖銳的爪子刨著地面,朝應闡露出齜著利齒。
“好畜牲。”
應闡沉哼一聲,左臂擎弓,右手奮力往空處一扯,似是拉動了無形的弦,只聞弓身繃地一聲,張如滿月,竟有點點光華匯聚而來,交織於弓弣與應闡指間——
一隻若虛若實的‘箭’,已然凝聚成形。
惡虎越發焦躁,鐵針似的毛髮已根根倒豎起來,身軀緩慢移動著,只是怎麼嘗試,也無法避開箭鋒所指。
空氣一時凝如實質,直到某一刻間。
“吼!”
惡虎一聲大吼,妖風再起,其身一晃,似是混入了妖風之中,卻非向上縱躍而來,而是調轉方向,朝著林間狂奔而去!
這成了精的猛虎,竟在威脅之下選擇了逃。
但這情景,似是沒有出乎應闡所料,又或者說,無論它做任何選擇,都已避之不及!夙——!應闡指訣一鬆,‘箭矢’應聲而出,拖曳著裂帛般的嘯叫,追著惡虎去向,徑直射入密林。
下一刻,震山撼林的虎嘯驟然傳來,又在轉眼之間迴歸寂靜。
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