場場秋雨,片片玉霙。
似乎只一眨眼,便已到了年終。
山中的雪不大,但也足以為天地勻染素色。
道院之中,院牆、屋舍的簷瓦,皆積了薄薄的雪,彷彿披上了一面勻淨的白氅。
道路上的雪雖已掃過,但仍印著道人、青牛、白鹿的足跡,有時山雀飛落在雪地上,停留,跳躍,又會留下竹葉般爪印,相映成趣。
應闡正在雲中堤上垂釣。
自從他與陳象相約一次過後,他便有些喜愛上了此事。
尤其垂釣之時,還不妨礙讀書,因此他每三五日,便趁鑽研道經道藏,乃至器書雜書的時間,到這堤上一坐。
時常也與陳象不期而遇,結伴垂釣。
有時談天論地,好不歡快,也有時沉浸書中,各自默然。
而且,也不知道為何,自從某一日間,除了應、陳二人,又多出了一個垂釣的身影。
堤上的垂釣之人,竟就開始變多起來。
時至如今,有時走過雲中,一眼望去,竟然都是抱著道書,握著釣竿的道人。
今日便頗熱鬧。
除了應闡,陳象亦在,不遠之處,又有不少道人,有孤身一人的,也有相鄰而坐的,相隔至多不過三五丈遠。
不過縱有結伴、鄰坐之人,交談之時,也注意著,不敢攪擾他人讀書或是思索。
也正因此,垂釣之人雖變多了,卻仍然是一般清淨,一般逸趣。
霞棲湖是不結冰的,唯有一股薄薄霧氣,總在湖面翻滾,魚線隱沒其中,一起一伏,甚是扣人心絃。
“中了。”
應闡讀完了手中的《陰陽經》,抬眸一瞧,便見陳象起杆,魚簍之中又添一員,已是裝的滿滿當當。
他瞧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魚簍,不禁搖頭。
“道兄好運道啊。”
陳象聞言,便調笑道:“想來是把應兄的氣運都截來了。”
“莫急。”應闡道:“物或損之而益,或益之而損。”
“道兄截了我的漁獲,我卻要有口福了。”
陳象哈哈一笑。
應闡看過了《卻穀食氣篇》後,並沒有作陳象一般的選擇。
他仍服用五精丹,只是每隔一段時間,會以一個進食和辟穀的輪迴,嘗試調理清濁,果然漸漸有所受益。
不過他雖也會做飯,味道只是尋常而已。
倒是陳象,不知哪裡學的一身廚藝,端是值得稱道。
兩人釣上來的魚,除了放生回去,便是過了陳象的鍋,入了各自的腹了。
但陳象笑過之後,卻忽然道:“應兄今日恐怕是無口福了。”
“道兄正辟穀嗎?”應闡問道:“但我記得,前段時日應該就已輪迴了吧。”
陳象道:“這一次並非因為辟穀。”
說著,他忽然將魚簍一傾,滿簍的魚擁擠而出,沒入了湖面的冰霧,連連發出撲通之聲。
“道兄這是要走了?”
陳象微一點頭,“而且今日之後,短時間內應是無法與應兄相約了。”
應闡略一思索,“莫非,道兄已勘破了瓶頸?”
“正是。”陳象悠悠道:“日前,我已煉開第三十六竅。”
“今日法力積蓄圓滿,便要閉關,嘗試打通天地脈了。”
應闡頓時側目。
他知道陳象始到此處垂釣,是因修行遇了瓶頸,卻沒想到這個瓶頸,原來竟是煉氣圓滿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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