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到痛意浸染全身,搖搖晃晃的血才又跟著再度滴落下來。
“我滾,我滾不行嗎,這個家你那麼愛闖進來,你闖吧。”寧緋扯著嘴角笑了笑,荒唐又無助,“歡迎光臨,現在這個家是你的了,紀徊,反正不是房產證上還有你的名字嗎,我走了。”
紀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下意識抬起手去拉寧緋,滿是血的手沾到寧緋的衣服,染開一朵梅。
寧緋觸電般將自己的手收回來,拉著行李箱拿起手機,毫無留戀地要往外走,門外吹進來的風倒灌進她的瞳孔,又冷又疼。
背後傳來紀徊嘶啞又帶著些許痛意的怒喊,似乎他說出來的每個字都沾著血似的,“你別走了寧緋!老子他媽不進了,行嗎!”
寧緋腳步一頓。
“我走,你別走行嗎?”
紀徊嗓子啞了,將寧緋手裡的行李箱搶過來,摔回了她的房子,行李箱咕嚕嚕滾落回玄關處,就如物歸原主。
“你有那麼恨我那麼排斥我。”紀徊倒抽一口氣,“和別人社交接觸從來都沒問題,我一碰你你就應激,你就軀體化。現在連這個家你寧可走也不要讓我進,可是當時你說過要有一個和我一起的小家,現在卻不要跟我有一絲一毫的關係,連當初那些都要推翻——人心都是肉做的!寧緋,因為十萬塊,你有那麼恨我嗎?”恨到否認我們過去的一切。否認我的一切。
寧緋看著他,笑得花枝亂顫。
她說,“紀徊,我那麼愛你,怎麼可能不恨你呢?”
紀徊喉結上下動了一下,俊美的臉上一片痛苦。
“那我走。”紀徊感覺心臟都要驟停了,“這個房子就是你的,從今以後我不會強行進入房子了,房產證上的名字跟我沒關係,我也不稀罕搶你這套房。你tm不知好歹,你別後悔。”
寧緋聞言,沒挽留。
女人一步一步抖震著走回家裡,走回玄關處,握住了門把,打算再度關上門。提防著紀徊再把手伸過來阻擋。
紀徊走的時候眼眶是紅的。
最後他孩子似的企圖伸出手,什麼都沒握住,只握住了掌心的一包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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寧緋吸著鼻子拉開門,哐當一下坐進了紀慨的車子。
紀慨還在吃東西,聽見動靜愣了一下,下意識說,“你讓人打劫了?”
寧緋紅著眼睛扭頭看駕駛座的紀慨,“我們出發吧,去找那個主治醫生。”
紀慨聞了聞,“有血味,你殺人了?知道我為殺人犯做過辯護,來挑戰我的水平是吧?”
寧緋抬了抬手,袖口處有血。
紀徊的血。
她抽出車上的紙巾擦了一下,又將被血微微打溼的紙揉皺成一團捏在手心裡,她說,“不是我的血。”
“啊。”紀慨說,“誰的?我弟的?”
“嗯,他剛來找我了。”
“我提前半小時來的,他估計比我更早。”紀慨說,“也不知道提前多久了,現在還沒到八點呢。”
寧緋艱澀地笑著說,“我把他弄傷了。”
“你愧疚?”
“愧疚,但是我痛快。”寧緋倒也不避諱,她本心柔軟,不管傷了誰都會愧疚,倒也沒必要為了大女主的面子嘴硬。
“他怎麼了?”
“他強闖民宅,還發脾氣,我就把他的手夾了,不知道骨頭斷沒斷。”寧緋的聲音哽咽了一下,“我夾得,特別狠。”
“那你沒問題啊,你這都能算正當防衛,沒事我在呢,你也不看看我是誰。”紀慨說,“我為你辯護。”
寧緋說,“走吧,不說這些了,他以後應該不會上門鬧事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紀慨發動車子,“不過……他什麼時候守在外面的,等了多久啊。”
“誰知道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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褚天佑臉色煞白來到洛家的時候,洛弈在給紀徊包紮傷口。
褚天佑說,“這咋回事啊,誰敢對你動手啊!”
洛弈嘴巴里叼著煙,嘖了一聲,“大呼小叫的!老子差點手抖縫針完打不上結!”
紀徊說,“縫針要是難看,我把你頭切了。”
洛弈說,“趕緊切吧,老子早他媽不想活了。我怕你啊?”
紀徊不吭聲了。
褚天佑找死般地說,“誰敢這麼對你啊紀徊哥。”
紀徊冷不丁瞄了他一眼。
洛弈卻什麼都懂,“我猜是寧緋,別人不敢對他動手。”
紀徊腦門上青筋跳了跳。
庸醫的嘴巴也該縫起來。
褚天佑縮了縮脖子,“手上怎麼回事?”
洛弈面無表情地說,“他手筋斷了。”
褚天佑和紀徊都大變臉色。
洛弈將煙從嘴裡取出來,咳嗽地笑著說,“誒嘿,嚇唬你的,我手藝好,接上了。”
“……”
紀徊說,“你把我當日本人整是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