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於紀徊的出現,寧緋一點不意外。
她沒有回答,反而看了一眼紀徊,就要關門。
見她不理人,紀徊反手扣住門,手指強硬擠在門縫裡,他抽著氣一個字一個字地說,“寧緋,我們把事情說完,那十萬塊對你來說是不是很重要?”
寧緋笑了一下,“不重要。”
“怎麼會不重要!你因為那十萬塊跟我鬥氣到現在!那十萬塊有這麼要緊,我現在給你打!打一百萬一千萬,你鬧夠了嗎!”
寧緋卻依然笑,“其實紀徊你早就知道,都已經不是十萬塊的事兒了。”
給出十萬塊對於紀徊來說,就跟呼吸一樣簡單。比他給寧緋買個包的錢少呢。
那他為什麼當時會懷疑寧緋。
是因為寧緋……開口要了嗎?
“有些東西我可以給你,但你不能主動問我要……”紀徊說,“不是十萬塊不十萬塊,是你大半夜給我打電話要錢還不講理由。”
“你給我時間和機會講理由了嗎?”
寧緋直勾勾看著他,門縫不大,兩個人的瞳孔在對望。
透過彼此的眼睛,都能看見對方眼睛裡的自己,殘破不堪的倒影。
紀徊,你不是打了勝仗,玩膩我拋棄我很春風得意嗎,怎麼現在你更像個輸得無家可歸的流浪者。
“你沒有給我機會講,你直接給我判了刑。紀徊,現在你想知道那十萬塊背後的隱情了,我告訴你,我不會說的。”
我不會說的。
“我就要讓你難受讓你煎熬,說出來是給你解脫,憑什麼。”寧緋望著他的眼睛,看到他偏執的燃燒的靈魂,曾經把她燒得魂飛魄散,“你知道了不就想開了嗎,你做夢紀徊!我早就不稀罕那十萬塊了!”
她斥責他,他竟真的會覺得痛。
寧緋……你經歷了什麼……
紀徊依然著掰著門板沒有鬆開。
寧緋見他這樣執著,下意識地說,“我要關門了,你鬆手。”
紀徊啞著嗓子說,“我不松呢。”
“不松就讓門把你手指夾斷。”寧緋一動不動地透過門縫看紀徊,說話冰冷。
“你試試。”紀徊賭寧緋不會,她沒那麼心狠。
然而下一秒,寧緋紅著眼睛一笑,壓根沒管他還捏著門邊緣的手,用力摔上門!
門板和門縫將紀徊修長又節骨分明的手指夾住,傳來劇痛,十指連心的撞擊讓他俊美的臉色在瞬間傻白!
悶哼一聲,紀徊瞳仁都縮了縮。
他疼得哆嗦,手被夾在門裡。
可是寧緋沒松,他也沒求饒。
就像他們倆當初硬生生斷掉的感情一樣。
寧緋和紀徊沒一個人求饒。
也沒有一個人,對自己心軟。
寧緋噙著眼淚說,“知道痛就他媽鬆手!”
紀徊嘶嘶抽著冷氣也跟著冷笑,“不松。”
“那還是不夠痛。”寧緋又用力攏上了一點門,夾得更過分!
紀徊的手僵在那裡都在發抖,手指關節處全是血。
他說,“你有本事把我五根手指全都夾斷。”
寧緋無助地鬆開門後退一步,她就知道紀徊做得出來!
紀徊怎麼會怕呢,他一點兒不怕!粉身碎骨對他來說都不過是眨個眼的代價。
她終究是沒有紀徊心狠。
門因為慣性,被大力地砸關起來,卻又因為夾到了紀徊的手反彈,這會兒又門板吱呀呀地晃著往外開,紀徊的手卻沒有收回去,維持著將在門縫中的那個手指,血就順著他手指落到虎口又往下滴。
他不覺得疼似的,只是順路將血往自己身上隨便一擦,沾了血的昂貴外衣看起來分外刺眼,紀徊說,“這房子當初有我名字,我就該進來。”
“我馬上會賣了買一套新的,沒有你的名字。”
“你賣就得經過我同意。”
“那我不要了。”
寧緋搖了搖頭,倉皇無措,“紀徊,你厲害,你不要命,你能這樣血跡斑斑地來扒開我的門縫,當初為什麼要開玩笑一樣拋棄我呢?”
紀徊心臟深處有細密的針刺感。
寧緋說完這話,回去就拉起玄關處的行李箱,開始收拾行李。
她一邊慌亂地說著話,一邊把衣服充電線往行李箱裡塞,“算你狠,紀徊,你就吃定了我,這房子當初有登記你名字,你就要拿著這個理由登堂入室,算你狠……”
她顫抖著,像個孩子一樣收拾著行李,要離開這個好不容易才屬於她的溫暖的家。
早就不是家了。
她早無家可歸了。
紀徊寧可手指被夾斷也要進來這個家,她還能做什麼!
寧緋抹了一把臉,不知道是擦冷汗還是擦眼淚,她說,“那我走,這房子我也不要了,你連我這點希望都要奪走,紀徊,我不要了!”
她說,“你拿什麼牽制我,我就放棄什麼。”
紀徊像是被這句話痛擊了似的,恍惚中寧緋感覺,他那手背上持續滴落到地上的血,可能都半空滯留了好幾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