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八百人中,絕大多數,都是兀魯部的蠻修。
兀魯部在如今墨畫麾下的烏圖山勢力中,仍舊是最強的。
而兀魯部修士,又是最嗜殺的。
墨畫並不放心將兀魯部修士,留在烏圖山,以免他們生出暴亂。
是以這次征伐,他將兀魯部的核心力量,全都抽調出來了。
包括兀魯部酋長,兩個上位長老,十來個築基修士,以及六百精壯的煉氣境兀魯蠻修。
離開烏圖山,眾人一路往南,越過險山,進入一片漆黑的山林。
林間瘴氣很重,妖氣濃烈。
墨畫以神識辨位,在一處山角的地方,尋到了一個部落駐地。
這也是個小部落,勢力說大不大,也僅有五六百蠻修。
但讓墨畫意外的是,這些蠻修身上,竟穿著皮革和骨制的甲衣,甲衣之上,還畫有一些妖紋,用以增幅甲衣,抵禦刀槍。
這個部落,名為“黑角部”。
這也是墨畫,第一次在三千大荒,見到形似“蠻兵”的部落蠻修。
雙方的戰爭一觸即發。
兀魯部這邊,修為佔據上風。
但眼前這黑角蠻族,卻佔了護甲的優勢。
雙方廝殺,墨畫也沒袖手旁觀,適時地丟了幾枚火球,壓制住了黑角部的酋長。
但黑角部酋長脾氣剛烈,任墨畫怎麼說,他都寧死不屈。
兀魯部的酋長,便砍下了他的頭顱。
酋長戰死,至此塵埃落定,戰鬥很快平定。
這一場殺伐下來,兀魯部死了幾十人。
黑角部死了一百多,其餘都不得不投降。
戰敗之後,黑角部蠻族戰士,無不神情悲憤。
一些普通蠻修,也神情悲苦,孩子的臉上,更是帶著驚恐。
按蠻荒的規矩,戰敗的部族,會淪為“蠻奴”。
蠻奴與牲口無異,任人打殺,處境悲慘。
這也是大荒的殘酷。
在一片血腥緊張的氛圍中。
少年模樣的墨畫,身披巫祝的黑衣,神態莊嚴,在鮮血淋漓的兀魯部蠻修的簇擁下,緩步踏上了黑角部的廣場高臺。
滿堂皆寂。
墨畫便在此氛圍中,向眾人宣講,聲稱自己乃神主選中的“巫祝”,到此並非為了殺戮,而是為了給大荒的部族,帶來和平和繁榮。
他也不會讓任何人,淪為蠻奴。
墨畫的聲音,溫和而清澈,有著一股令人安定的力量。
原本驚恐的黑角部眾人,莫名安靜了下來。
墨畫又命人,散發了一些穀物肉食,安撫了眾人,這才命自己麾下的兀魯部,烏圖部,和窩臺部的同盟蠻修,入駐黑角部落,並安營紮寨。
黑角部的所有財物和食物,都被收剿一空,由墨畫統一分配。
一切都暫時緩和了下來。
可到了晚上,還是發生了意外。
幾個兀魯部的修士,偷偷摸入黑角部的營地中,砍掉了幾個蠻修的胳膊,還意圖拿黑角部的女子取樂。
這是他們的習性。
殺戮與交配。
先將其他部落的男人殺了,然後搶來女子,用來發洩。
以往的部落蠻修,基本都是這麼做的。
有時候,一旦被血腥激發了慾望,這些蠻修就控制不住自己。
好在墨畫神識強,第一時間發現,並以水牢術,將這幾個兀魯部蠻修捆住了。
但影響還是極壞的。
情緒剛平定不久的黑角部,又有反抗的跡象。
墨畫目光冰冷,便想再殺雞儆猴。
可兀魯部的酋長,卻親自找到墨畫求情,拱手道:
“求巫祝大人,網開一面。”
犯事的幾個人中,有他一個侄子。
這點墨畫也清楚,但他並不在乎,也不想留情,哪怕是兀魯部的酋長,也壞不得他的規矩。
似乎是察覺到墨畫淡漠的冰冷,兀魯部酋長當即心中一凜,求道:
“巫祝大人明鑑,兀剎此番,並非為了謀私,而是為了安定人心。”
墨畫眉毛微挑,道:“說來聽聽。”
兀魯部酋長兀剎便道:
“巫祝大人,大荒部落交戰,贏了之後,搶靈石,搶食物,搶女人,這是慣例。如今我等兀魯部,隨巫祝大人外出征戰,明明打贏了,卻什麼都撈不到。”
“甚至如今,還因犯了規矩,要被您斬首。”
“便是我這個酋長,都不敢這麼做。如此下去,我兀魯部的族人恐怕……會生出暴亂。”
墨畫目光冷漠,淡淡看向兀剎:“你以為,我會在乎?”
兀剎心中一驚。
墨畫冷聲道:“你莫非真以為,我滅不了你兀魯部?我非用你兀魯部不可?”
“你兀魯部若聽話,我便給你們一個機會。”
“若不聽話,我換個部落就好了。”
“大荒這裡三千部族,部落多的是,你兀魯部不效忠,自有別人效忠。”
兀剎後背發寒,心中直打鼓。
墨畫見兀剎知道怕了,聲音緩和了些,便道:
“不過,你能過來與我說這些,也可見你的忠心。你的那幾個族人,我看在你的面子上,也可免他們一死。”
“不過,死罪可免,活罪難逃。”
“你親自去抽他們四十鞭子,以儆效尤,此事便算掲過了。”
“但下不為例,以後若是再犯,我便不留他們性命了。”
兀剎當即行禮道:“巫祝大人大恩,兀剎銘記在心。”
墨畫點了點頭,“你下去吧。”
兀剎告辭欲走,只是臨行前,偷偷瞥了墨畫一眼,似是有什麼小心思。
墨畫目光微動,便問他:“你是不是……有什麼想問的?”
兀剎一驚,只覺這位巫祝大人,年齡看著不大,但那雙眼睛,卻有著洞悉人心的深邃。
被墨畫看著,兀剎不敢隱瞞,只能低聲問道:“巫祝大人您……莫非不是大荒之人?”
墨畫心中微凜,不露聲色道:“為何這麼問?”
兀剎道:“您做事的風格,不像是大荒之人。而且,您用的水火之術,看起來也不太像大荒的巫法,更像是……九州之地的修士法術。”
兀剎低著頭。
墨畫不置可否,只淡淡道:“我的一切,皆是神主所賜。一切神主,自有安排。”
兀剎便以手握拳,橫在胸口,行禮道:“是,兀剎多嘴了,請巫祝大人恕罪。”
墨畫擺了擺手,“無妨,下去吧。”
兀剎恭聲道:“是,我這便去鞭打那幾個犯罪的族人,以立聲威。”
兀剎轉身離開了。
墨畫卻緩緩陷入了沉思。
這兀剎雖然心思多,但也的確給自己提了個醒。
法術不能再隨便用了。
甚至今後,自己也越少動手越好。
出手越多,留下的痕跡越明顯,越容易被人看出端倪,暴露身份。
不僅巫祝的身份,會被人質疑。
還有可能,引來殺身之禍。
最重要的是,他現在在大荒做的事,其實也是見不得光的,萬一出手太多,暴露了身份,就會留下“黑歷史”。
別人順著這些痕跡一查,將自己的身份給挖出來了,那就完蛋了。
自己一個道廷修士,跑大荒來“建功立業”。
不僅會被大荒王庭記恨。
也會徹底成為道廷通緝的“逆賊反賊”,被記錄在案。
因此,以後必須低調,儘量隱藏在幕後,做一個具有象徵意義,事不親躬的“巫祝大人”,能不動手,絕不動手。
打生打死的事,都交給下面的人去做。
墨畫打定了主意,微微頷首。
之後趁著夜色,他去了一趟黑角部的祭壇,用從黑角部長老口中問出的祭祀方式,進入了蠻神的夢境,見到了黑角部的蠻神。
黑角部的蠻神,是一頭斷了一角的黑牛。
這頭蠻神,一身邪氣,也不是什麼好東西。
只是出乎墨畫意料的是,這尊黑角蠻神,道行竟然很強,甚至比兀魯部的血色狼神,還要強上一分。
墨畫一拳殺了。
之後以陣法煉化其殘軀,將念力吸入口中。
過了一會,神念豁然開朗,如大河奔湧,滔滔不絕。
墨畫一怔,竟意外發現,自己發現吞了黑角蠻神後,神識的瓶頸,竟然直接破了。
如今他的神識,正式達到二十二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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