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階臉色鐵青,重重將手中的酒杯擱置在桌子上。
“柳少將軍,我好心招待你,還出錯了?”
柳千聿眉頭皺得更緊了。
“阿月。”
秦蓁月看向柳千聿,觸及他眉眼的一絲不滿和不耐煩,秦蓁月的眼眶又紅了兩分。
“阿聿,你在責怪我?”
“不是,你先別說了,我回去再跟你解釋。”
“今日倒是叫我刮目相看,威名赫赫的柳少將軍居然怕一個女子,我說出去,旁人怕都覺得我在扯謊。”
“少將軍先回去吧,免得少將軍的美妾又怪在我的頭上。”
【就怪你,非要怪你,你不服,出來打一架?】
【誰家好人把人帶青樓裡招待啊,他自己想,非要推男主身上,真TM不要臉。】
【死嘴,你快解釋啊。】
【他上司還在這裡,他也不好說上司的壞話,女鵝不要難過,咱們回去再罰他。】
【對,回去狠狠罰他,等他浴火焚燒,啪的一下把門關上,急死他。】
“孫大人,我回頭再登門致歉。”
“不必,我擔不起。”
屋中的幾個伶人大氣不敢出,武將生氣可比那些文官可怕,文官不會動手打人,武將發起火來不管不顧。
柳千聿眉頭能夾死蒼蠅,他雖然打了勝戰,可經驗還是不足,他才當值一月就得罪了上司,以後的路怕不會那麼順。
思及此,捏著秦蓁月手腕的力道不自覺加重,心中生出一點怨怪。
“少將軍,走吧。”
孫階再次開口催促。
柳千聿看看眼睛紅腫的秦蓁月,又看看臉色難看的孫階,左右為難,心情煩躁到極點。
一牆之隔的蘇雲衿彎起嘴角,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。
“該我出馬了。”
說著,衝著祝華點了點頭。
蘇雲衿推開門,屋中的幾人都看了過來。
“蘇雲衿,你又來胡鬧什麼?”
柳千聿這一嗓子,屋中的伶人都嚇了一跳,他捨不得對秦蓁月發火,不敢對孫階發火,蘇雲衿正好給了他發洩的口子。
“少將軍,我在巷子後面看到秦姑娘著急忙慌,怕她出事,就跟了過來。”
蘇雲衿神色不改,簡單解釋一句。
“喲,未婚妻也來了,真熱鬧。”
孫階依靠在一個伶人的身上,挑起眉頭看了蘇雲衿一眼。
“蘇姑娘也是來抓姦的?”
蘇雲衿上前兩步,臉上掛著得體的笑。
“孫大人說笑了,我只是碰巧路過,我在一個巴蜀商人手裡買了兩罈子酒,說是巴蜀的清釀,我也不知真假,聽聞大人是巴蜀人士,大人若是得空,可否幫著品鑑一二?”
蘇雲衿話落,初霜端著一罈子酒走了進來。
孫階聞到熟悉的酒香味,臉上的神情倒是沒有那麼難看了,深深看了蘇雲衿一眼。
“蘇姑娘,不怕我糟蹋了好東西?”
“怎會,巴蜀的酒也只有孫大人才能品得出來,況且酒本就是買來喝的,平白放著才是糟蹋。”
一旁的伶人也是有眼力見的,眼見著孫階的臉色有所緩和,立即接過酒給孫階滿上。
孫階端起酒杯,仔細聞了下,眼底露出一抹欣喜。
蘇雲衿彎唇,孫大人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配角,‘他們’不知孫階的喜好,可祝華知道。
祝華和魏泊是蕭無的小廝,也是他的得力助手,二人掌握著朝中大小官員的喜好,他們的祖籍,乃至他們同誰結仇,與誰交好,兩人心裡都有譜。
當蕭無審問犯罪官員時,他們可立即告訴蕭無對方的軟肋,也可從中察覺對方是否有說假話。
她從祝華嘴裡得知,孫階是巴蜀人,十年前才攢足銀子在城西買了一處三進的宅子,把全家老小接過來。
孫階喜愛美酒,尤其是巴蜀的清釀,但是京中人士不愛喝巴蜀清釀,總覺口感不夠濃醇,所以京中賣巴蜀清釀的酒家很少,貨品一少,價格便貴,孫階要養家餬口,一年也只捨得買兩回。
果不其然,一杯酒下肚,孫階頻頻點頭。
“不錯,確實是巴蜀清釀,蘇姑娘遇到了良心商人。”
“那便好,我還擔心銀子打水漂了。”
孫階咂了咂嘴,將唇上的一點味道也捲入腹中,他很想再喝一杯,可他也是要臉面之人,實在不好意思開口向一個小姑娘討酒喝。
“孫大人是少將軍的同僚,平日對少將軍多有照拂,大人若是不嫌棄,不如把這兩壇酒帶回府上慢慢品嚐?”
孫階抬頭,琢磨出一點味道來,要不說上京的閨秀說話愛拐彎。
“這不好吧?我怎好奪人所愛?”
蘇雲衿看向柳千聿,眼神示意。
“少將軍,你說呢?”
柳千聿也反應過來,蘇雲衿是在替他解圍。
心中頓時生出一點懊悔,他剛剛不該衝她發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