龍王鯉丟了,他若是帶不回貢品,非但好處撈不著,這顆腦袋也要落地。
為今之計,最怕那縣令破罐子破摔,寧可不上交貢品,也不給他撈油水的機會。
聽聞這豐年縣的縣令乃是剛剛上任,先前連那吃拿卡要一系列經典動作,搖頭,皺眉,嘆息都看不出來,想來是個愣頭青。
縣令便派隨從前去打聽情報。
那隨從來到縣衙大院。
早聽聞那中堂裡面縣令嘆聲道:“如此,今歲的貢品,便是不交也罷,若是國主怪罪下來,本縣一人擔著便是!”
御使隨從聞聽此言,如遭雷擊。
若是這縣令當真頭鐵,御使的腦袋可就保不住了,他身為御使隨從,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,自然也討不到好處。
隨從連忙立在門外,與那門口的守衛說道:“勞煩通報一聲。”
守衛即通報道:“御使大人隨從來訪。”
縣令忙收斂神色,整衣出迎。
那隨從道:“御使大人聽聞豐年縣今歲貢品龍王鯉丟了,命我前來查探一番,縣令可捉住了那竊賊?”
縣令忙道:“有勞御使大人記掛,豐年縣今歲貢品已然丟失,恐怕是不能呈給御使大人過目了,還請回報御使大人,稍候本縣登門謝罪,親自書寫一封陳情文書,呈與王宮貢品司的正使大人過目。”
隨從心說你這哪是要登門謝罪,分明是要御使大人的腦袋。
既如此,他也不好多說什麼,即刻拜別了縣令,返回館驛,將此事與御使細說一遍。
御使聞言嚇得面色發白,連忙衝出館驛,朝著縣衙大院而去,將那傲來國中貢品如今是國師府說了算的事情告知縣令。
事關項上人頭,容不得再馬虎。
既然本使登門謝罪了,你這縣令總不好讓本使掉腦袋了吧?咱們兩個把貢品這件事辦好了,我也不為難你,你也別為難我,大家相安無事,便是最好的結果。
縣令感慨道:“御使大人若是早早言說此事,豈不省了許多麻煩。”
御使赦顏道:“天下熙熙皆為利來,天下攘攘皆為利往,人為財死鳥為食亡,人之常情而已。”
縣令即吩咐下人做了一桌家常菜,請來御使和六精怪,共同商討對策。
御使氣呼呼地瞪著那倚雲仙子懷裡的白狐:“就是這隻小畜生吃了豐年縣的貢品?”
倚雲仙子皺眉道:“你這御使說話甚是難聽,我家雲宵不過是吃了一隻貢品龍王鯉,又不是吃了你口袋裡的銀兩。”
御使苦笑道:“這小傢伙吃的可不只是貢品,那貢品丟了,本使的腦袋也要丟了。”
倚雲仙子撇嘴道:“丟了便丟了,似你這般貪官汙吏,死的越多越好,都死絕了,世道才能太平些,百姓的日子也不至於如此難過。”
御使被罵的面紅耳赤。
浮夢圓場道:“御使大人擔待些,我妹妹說話直率,況且你先前所作所為,確有不妥,好在如今與縣令坦誠相待,我等精誠協作,或可共渡難關。”
縣令亦是點頭道:“為今之計,還是快些找來另一隻貢品,教御使大人帶回國都才是。”
武陵子道:“此事卻也容易,若說捕魚一事,眾兄弟姐妹皆不及我,明日此時,我即帶著一隻龍王鯉前來,若是不能捕獲龍王鯉,亦有其他珍稀魚獲,可作為貢品上呈給你們國王。”
說罷,他走出門外,循著有水的地方前去垂釣。
捕魚一事,對凡人來講,在乎天時地利人和,缺一不可。
對地仙來說,若是想要,捻個避水咒下海里,施展幾道術法,一息之間也撈得成百上千條。
捕獲龍王鯉,不過是多費一點點功夫罷了。
縣令和御使將信將疑地目送著武陵子遠去。
浮夢仙子說道:“縣令和御使大人不必擔心,我這兄弟捕魚乃是好手,若有他在,必能不負眾望,只是我還有一個問題。”
“先前御使曾言,今歲傲來國的貢品,各縣皆要上交國師府,如此說來,免除百姓賦稅一事,自然不可能各縣都免。”
“也就是說,豐年縣即便上交了貢品,依舊不能免除百姓賦稅,不過是保住了你的腦袋罷了,是也不是?”
御使支支吾吾道:“的確……是這樣的。”
眾精怪微微皺眉地看向那御使。
上面今年改了規矩,他這御使非但不曾傳達清楚,還按照往昔的規矩辦事拿好處,完事兒沒撈著油水,又屁顛屁顛跑過來登門謝罪,請眾人為他擦屁股。
的確可惡。
御使犯了眾怒,連忙辯解道:“這規矩乃是國師府的黑衣國師定下來的,我等說到底不過是按規矩辦事的人,至多貪心了一點,從中撈取些好處,那國師才是罪魁禍首啊!”
說話間,倚雲仙子懷裡的小狐狸雲宵竄了出來,跳到那御使臉上,刷刷幾爪子給他撓花了臉,最後嫌棄地看了眼自己的爪子,在門框上撓了撓,方才跳回倚雲仙子懷裡。
真以為狐狸聽不懂人話?
眾精怪眼神怪異地看著那小狐狸。
該不會它是故意吃掉豐年縣貢品,順便將眾精怪牽扯進這件事中,藉著眾精怪之手解決此事,順便教訓一下這個貪得無厭的御使的吧?
小狐狸雲宵露出清澈無辜的眼神看著眾精怪。
它只是沒有化形,可不是沒有腦子,否則也不會成為一隻能夠汲取王朝氣運的地仙狐狸,最後惹來姜太公親自出手封印。
其實自從周朝覆滅,小狐狸雲宵身上氣運消散,封印解除之後不久,它就可以化形了,只不過它希望自己化形之後第一眼,看見的是當初那個頭別木簪,身背法劍,餵它吃魚肉的道士罷了。
狐仙一生中會遇見很多人,但只要認定了某個人是它的主人,哪怕千年萬年的分別,也會痴痴地等待著他回來的那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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