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見得:古樹荒藤,萬壑千崖。羊腸小路野花香,籬笆小院幽竹綠。石板橋底,溪水潺潺。白土坡上,細犬嘹嘹。嶺上白雲飄,道旁黃葉落。
端地是戶好人家。
那土地指路道:“前面便是劉大家裡,上仙自去便是,小仙這便告退了。”
陳玄謝過了土地,自上前去。
還未過橋,那院裡的細犬便早已聽到生人腳步,狺狺狂吠起來。
“汪汪汪!汪汪汪!”
陳玄不敢進門,恐那細犬上來咬他,他雖是人仙之境,總不好出手打傷打死了主人家狩獵細犬,更不好任那細犬來咬。
只得遠遠喊道:“有人在麼?”
屋子裡走出一個獵戶,只見他頭戴貂帽,身穿獸皮,腰間繫著一根虎筋皮帶,腳下踏一雙麂皮靴,濃眉大眼絡腮鬍,虎背熊腰身魁梧。
那獵戶聲震山崗道:“你是何人!”
陳玄稽首道:“貧道武當山道士陳玄,與我那夥伴一路西行,在此走散,敢問這位獵戶兄弟,可曾見過一個渾身毛髮,吃了毒菌子神志不清,滿口胡言的猢猻?”
那獵戶將信將疑道:“你是那猢猻的夥伴?”
陳玄道:“正是。”
獵戶開啟籬笆護欄,喝退院子裡的細犬,請他進門道:“道長隨我來,你那夥伴正在我房中歇息,我因見他誤食了毒菌子,神志不清,怕他在山中教狼蟲虎豹叼了去,便將他帶了回來,安置在房中。”
陳玄隨他進入裡屋,見一荊釵布裙的婦人,正在喂那石猴喝水。
那婦人見他們進屋,立即起身道:“夫君,你從山裡帶回那野人,方才退了燒,不再說些胡話。”
劉大說道:“辛苦夫人照顧他了,他卻不是野人,是與這位陳道長結伴而行得夥伴。”
“陳道長,此是拙荊吳氏,我教她去灶房燒飯。”
陳玄謝過了劉大夫婦二人照顧,快步來到床邊,看著那昏迷不醒的猴子,心中百般感慨。
即便有他這個人仙在身邊一路護持,尚且遭受如此之多的苦難。
難以想象若是他自己一路走來,被欺負,被誆騙,飽受飢寒交迫,誤食有毒之物,更有那狼蟲虎豹,崇山峻嶺,他該走得有多艱難。
東勝神洲傲來國花果山,至西牛賀洲靈臺方寸山,其間何止二十萬裡之遙,約莫兩個十萬八千里還要多。
石猴一路撐著木筏,在南贍部洲登岸,學人言,學人禮,更無隨從,只有他一人,渴了喝露水,餓了吃松柏。
更無個人說說話,解解悶。
遍訪周遭不得長生之術,心灰意冷之時,亦是隻有他自己一人。
比起自己當年上山修道,石猴的求道之路,卻是要艱難的多。
陳玄不由得感慨一句:“猴哥,你受苦了。”
那石猴躺在床上,受了那毒菌子影響,仍在昏迷之中,不覺間做了一場大夢。
夢中他與陳玄忽然尋見一處仙山,他拜了那山中仙人為師,得了長生大道,從此跳出三界之外,不在無形之中,與天齊壽,日月同庚。
他縱身一躍便能橫跨四洲,跌足騰雲上得九霄攬月,遍遊東西去得四海捉鱉。
一朝白日飛昇,天庭傳敕令,封他做個神仙。
那神仙亦有官職,分品級次第排列。
石猴不知天上規矩,更不曉得神仙都有哪些官職,一時間給自己尋不得一個合適的仙界職位,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。
那天上傳敕令的仙官催促他趕緊上天任職。
石猴卻呆呆地問:“玉帝封我何許官居何職?”
傳令仙官只是不停催促。
石猴頭痛欲裂,只是呆呆傻傻道:“玉帝封我何許官職?”
忽然間天河倒轉,山崩地裂,天上戰鼓敲響,雷霆震怒,彷彿有天兵前來捉拿他,天上神仙各顯神通,那法寶兵器一個一個丟下。
石猴攥緊了拳頭,低頭一看自己兩手空空。
“猴哥!猴哥!”
有人在身後喊他。
他惱怒地一甩手:“煩死了!”
猛然間仙官,天兵,天河,山火盡數褪去。
一場大夢方醒。
陳玄滿臉驚喜道:“猴哥,你醒了!”
石猴不滿地問道:“玉帝封我何許官職?”
陳玄被問的愣了片刻,笑道:“莫不是毒菌子的效果還未過去?猴哥你又說胡話了,我們還未走出南贍部洲呢。”
看來這毒蘑菇的威力著實不小。
猴哥吃了都得上天轉一圈兒回來。
陳玄喂他喝了點水,那吳氏見陳玄是出家人,也不曾拿肉上來,只端了兩碗羊奶上來,並兩個青稞面做成的糌粑。
石猴餓了許久,一口糌粑,一口羊奶,吃飽喝足,方才緩過神來。
陳玄見他好些,方才放下心來,與那獵戶劉大閒聊。
劉大得知他們要往西方而去,便為他們指路。
過了這黑風山,便是八百里黃風嶺,那邊風沙席捲,道路難行,且有流沙暗湧,若是人走上去,一不小心便踏入陷坑,掉進那流沙之中。
陳玄聞言皺眉。
他乃人仙之境,便是不小心踏上流沙,也能憑藉縮地法走出來。
這石猴卻無道法傍身,一旦掉進流沙,便是神仙也難救。
欲要繼續西行,卻是缺個能在沙漠如履平地的坐騎。趕巧,見到那劉大蓄養獐鹿的棚子裡,有一匹駱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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