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送著師父與眾神將靈官北去,陳玄體內隱隱有著突破的跡象。
按理說他還處於煉氣化神小成之境,體內元神如同八九歲的孩童一般孱弱不堪,若是擅自出遊,莫說是在陰曹地府,便是陽間罡氣,也教他無法承受。
非煉神之境,元神不可擅自出遊。
好在有四品幽冥引路符庇護,這一趟地府之行,非但未能損傷到元神絲毫,反而對元神是一種庇護和錘鍊。
好比當初水火煉氣,陰陽二氣,亦能煉化元神。
陳玄再不耽誤時間,立即盤坐入定準備突破。
丹田氣海之中,八九歲的孩童元神盤坐在龜背之上,一呼一吸吞吐著體內濃郁的紫炁,同時座下玄龜不斷將紫炁牽引,在他周身形成一個漩渦。
四肢百骸氣府之中的紫炁彷彿受到了感召,紛紛沿著經脈流淌進入丹田。
那丹田之中紫炁被壓縮到了極致,逐漸形成了紫霧氤氳,霧氣又化作雲團,籠罩在元神小人的頭頂,便有蘊含著精純靈氣的雨露落下。
紫炁漩渦牽扯雨露,悉數匯聚到元神小人的身體。
煉氣化神!
那八九歲的元神逐漸開始長大,樣貌慢慢褪去稚嫩,變得青澀。
不知過了多久,再睜開眼眸的時候,一道元神已經變成了十五六歲的少年模樣,劍眉星目,意氣風發。
煉氣化神,大成之境!陳玄收攏心神,退出入定,睜開雙眼,隱約有一抹紫炁從瞳孔中逸散而出。
元神愈發壯大,他所掌握的術法神通,甚至符籙,威力皆會上升一個檔次。
只可惜,還是無法做到御風而行。
御風者,仙人騰雲駕霧之法,朝遊北海,暮宿蒼梧,一息也得千里之遙。
從南贍部洲去北俱蘆洲數十萬裡,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。
比起縮地法一步百丈,聚形散氣化虹數百丈,縮地符縮地百里,御風法術速度極快,且不需消耗符籙。
御風法術乃是地仙專屬,人仙即便修得煉神反虛,不過能憑藉些聚形散氣的手段化虹而已,且那化虹極為消耗體內真氣,不能連續使用。
卻是算不得御風。
陳玄思緒到此,不由得長嘆一聲。
恰逢那玄燭道長午睡醒來,上天柱峰替他看護金殿。
玄燭道長見他嘆息,撫須笑問道:“玄鑑道長山中修煉百年,駐顏有術,歷數代凡人修士生死,已經算得上得道高真,何故嘆息?”
陳玄起身與他見禮,說道:“正思仙人騰雲駕霧,朝遊北海,暮宿蒼梧,一日行得千里萬里之遙。”
遍歷天地人三界,始覺天地浩大,自身渺小。
玄燭道長撫須道:“若不見神仙騰雲駕霧,終是空想一場,見得真章,方才心念起落,欲與神仙同往。”
“玄鑑道長此為仙人之言,貧道一介俗人卻是不能與你開解。”
“貧道上山,與先師學得一身本事,今傳與門下弟子,開枝散葉,心願已足,長生大道,卻非我所求。”
玄燭道長雖已年過半百,看上去卻無半點氣血衰弱的跡象。
他自青年時候上山求道,拜師山中老道長修行武藝,今已數十年,玄燭道長的師父仙逝之後,他便也成了這山中的老道長,遵照門規收了三個徒弟。
大徒弟,天懋。
二徒弟,天行。
三徒弟,天宇。
此乃門中八字“玄,天,真,武,修,行,悟,道”的第二輩,天字輩眾師兄弟傳承武藝,就在山中清修,卻不常與陳玄見面。
玄燭,玄鑑。
燭者,光焰也,憑一口氣,點一盞燈,照見周遭昏暗。
鑑者,明鏡也,洞悉幽微,澄澈清明,長生久視,卻易蒙塵。
傳道弘道,修道悟道。
可以彼此映照。
陳玄心中有所明悟,與那玄燭道長稽首道:“道雖不同,彼此參照,卻是受益良多。”
玄燭與他笑言道:“玄鑑道長不妨午睡片刻,所謂吃飯睡覺,皆是修行。”
陳玄笑道:“我這便去夢中修行了。”
說罷他下山而去。
自修道以來,神滿不思睡,上天入地,便有閒暇也是盤坐入定,打坐煉氣。
卻是未曾小睡片刻。
陳玄回到道觀臥房之中,仰面入睡。
卻說這武當山附近漢江,自真武降服兩條蛟龍,鎮壓在南巖作龍頭香為百姓祈福之後,武當山周圍百姓更加相信山上住著仙人。
更有附近打柴樵夫,山中獵戶,在山嶺之中遇見些狼蟲虎豹,恰逢當初王靈官鎮守山門,巡視武當地界,便現身打殺野獸,救過百姓性命。
蒙受靈官救命之恩的百姓,籌集銀兩,張羅工匠,就在山門修建了一座靈官殿,供奉王靈官神像。
四方香客聞訊往來,絡繹不絕。
有了這樣一座名氣極大的仙山,一些個百姓便不再拜地方小廟,凡家中有婚喪嫁娶之事,亦找山上修士測算生辰八字,黃道吉日。
武當山修士下山,幫助百姓,分文不取,最多隻受些齋飯,些許米麵,或者百姓自己種的蔬菜水果。
這可惹惱了一些個以此為生的閒散道人。
那些個閒散道人,多是江湖上游手好閒者,學了些裝神弄鬼的術法,專門騙取百姓錢財,今見財路被斷,召集眾同行商議對策。
同行道人之中,只說裝神弄鬼,糊弄百姓,坑蒙拐騙一事極為擅長。
若當真要與那山上修士起衝突,卻是沒有一個敢出聲的。
畢竟仙山名聲在外,絕非空穴來風。
眾道人便商議,花錢僱個幾個打手,上山與那山中修士切磋武藝,他們常年修道,必然短於拳腳。
若是踢館贏了,便劃出道來,他們山上修士管山上事便是,凡間事不得插手。
僱打手也有講究,不能僱一些個花拳繡腿,江湖雜耍藝人。
得是正宗武館出身,練得一身真功夫在身,方才好教那些個山上道士知曉厲害。
恰好這山下不遠,便有一家白猿武館。
那武館老館主名喚白石,少年時遊歷四方,在東海之濱路遇高人,學成一身白猿通背拳在身,門下四大弟子,皆習得一部分拳法真意。
大弟子王通,二弟子張赤,三弟子李靈,四弟子趙耳。
時有閒散道人奉金銀上門,將一袋銀兩丟在桌上:“你們拳腳不錯,替我們辦個事。”
大師兄王通上前拿起那袋分量很足的銀兩,掂了掂,望向坐在太師椅的師父,點了點頭,示意對方還算有點誠意。
老館主白石開口道:“不知是何人擋了仙師的財路?”
那為首的道人恨恨道:“此地百里,有一仙山名為武當。”
老館主雙眼微眯:“武當山卻是不好惹,那山上慶雲籠罩,香火鼎盛,想是住著得道高人。”
武當山歷來與山下秋毫無犯,山上修士有口皆碑,百姓家家戶戶皆感恩戴德。
若是為了這點銀兩,便得罪了武當山,卻是教百姓唾棄,他這武館也沒有開下去的必要了。
不值當。
為首的道人說道:“這袋銀兩,只作定金,若能教他們知道此方地界規矩,劃出道來,眾兄弟續上財路,還有好處在後頭。”
坑蒙拐騙得來的錢財,可比那老實本分得來的錢財要多得多。
若是上門踢館,教那山上道士不敢下山,日後這山下百姓,城中大戶,還得乖乖用錢請他們這些人來做法事,測八字,定吉凶。
老館主權衡一番利弊。
他如今已是垂垂老矣,武館勢必要留給四位徒弟之中的大徒弟王通,若是卸任館主之前還能再撈一筆金銀,也好金盆洗手,安享天倫之樂。
少年遊歷四方,青年學成武藝,壯年開設武館,用一身本事換取錢財,可不就是為了晚年之時,能買一處僻靜院落,僱幾個下人伺候。
此番若能得了這些人的金銀,自己也好卸任館主,享享清福了。
老館主說道:“王通,你與趙耳前去。”
大弟子王通,四弟子趙耳抱拳道:“師父放心,弟子定不辱命!”
閒散道人們得了老館主兩位高徒相助,氣勢洶洶地糾集人馬,上山而去。
武當山上。
陳玄與玄燭道長學了個乖,正午一過,便窩在臥房之中小睡片刻。
於是看護金殿的任務交給了玄燭道長的三位徒弟。
這一日正逢師父午睡,看護金殿的玄燭道長大徒弟天懋,忽然聞聽太和殿前吵吵嚷嚷,便下了天柱峰,撥開圍觀的人群,忙問兩位師弟是怎麼回事。
天行說道:“大師兄,有人上門踢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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