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夫人相約的暖閣位於內宅最西邊,陸言卿走得腿有些發酸,
嬤嬤通報後,掀開珠簾,
林夫人端坐在暖閣上首,眉眼微斂,渾身透著書卷氣,
陸言卿被嬤嬤帶進來時,她低垂著眉眼撥弄茶盞,彷彿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沒有察覺,
下馬威?
陸言卿知道林夫人不喜歡她,覺得她心機深,覺得她冷情,怕她會帶壞林玉檀,不喜她與林胥有糾葛,
但林夫人的教養讓她從未表露這份不喜,頂多是態度疏離,做好面子情,
可今日林夫人故意晾著她,分明是氣惱極了,連面子情也懶得做。
“晚輩見過林夫人。”
陸言卿眼神暗了暗,徑直走到林夫人眼跟前行了個晚輩禮,
大活人杵在眼前,任林夫人再怎麼裝深沉,也沒辦法再裝看不見,
“貿然相請,縣君勿怪。”
林夫人放下茶盞,衝陸言卿微微頷首,態度清冷:“聽聞縣君雨天賞竹落水,也怪本夫人思慮不周,那竹林旁的池塘偏僻尋常不會有人經過,就沒安排丫鬟婆子留職,倒險些累得縣君溺水,
不知縣君可有嗆到撞到?可要喚府醫過來瞧瞧?”
“多謝夫人關心,並無大礙。”陸言卿臉色沉了沉,
落水確實是意外,
林夫人不管不顧就是一通下馬威和質問,句句都是她居心叵測。
“沒事就好。”
林夫人笑了笑,意有所指:“佑之向來是個悲天憫人的性子,人命當前一時顧不得規矩,冒失下水冒犯了縣君,我這個做母親的,替他向縣君賠罪,還望縣君莫要將此事放在心上。”
林夫人嘴中貶低著林胥,厭惡的眼神卻落到陸言卿身上,
“女子清白何其重要,佑之行事不管不顧倒是累得縣君染上汙名,
縣君待嫁之身,今日之事若是傳入成王耳中難免會引得成王誤會,影響你們夫妻情分。
今日見著此事的下人本夫人已經令人處理乾淨,只要縣君身邊人守住嘴,這件事就不會有旁人知道。”
林夫人作為長輩,只顧問話不叫陸言卿入座,按道理,陸言卿該站在林夫人跟前,聽她說完,等她自己想起來安排座椅,
可陸言卿早已憋了一肚子氣,腰上又疼得厲害,更不願委屈自己,
她在林夫人冰冷的目光中走到左邊圈椅坐下,才懶懶道,
“林夫人,我向來是個直腸子,受不得委屈,你也不用不著費那麼大勁含沙射影,直說吧,今日一切確實是意外,”
“你怕我對林表兄生出旁的心思,我還怕今日之事汙我羽翼。”
“我很滿意成王府這門親事,斷不會因小失大撿芝麻丟西瓜,林夫人大可放心。”
林夫人噌得起身,胸口劇烈起伏:“放心?你讓本夫人如何放心!”
她捏著椅子扶手,想說什麼,嘴唇動了動,最終還是嚥下,坐回圈椅,端起茶盞,捻著茶蓋撥弄,淡淡道,
“願縣君所為和你今日所言一樣,古訓,男女七歲不同席,女兒家就連自家父兄也該避諱一二,更何況佑之與你並不是親表兄妹,你已定親,佑之也即將娶妻,你二人還是不要見的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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