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車搖晃,雨落在車頂沙沙作響,
陸言卿盯著自己攤開的手,眸光陰沉不定,
她有些後悔,自己去林府這個決定,
眼前閃過她離開時的最後一幕,
“卿卿,對不起,遷怒於你我很愧疚,可我真的怕。”
林夫人追上來,握住她的手,眼眶溼潤,她說,
“卿卿,伯母知道你是個好孩子,看在佑之這些年對你的維護上,你放過他好不好。”
“佑之誤將對你的兄妹之情當做情愛,對你放不下。”
“我知你現在處境艱難,需要依靠,可佑之不合適,你說你很滿意成王府的婚事,我很欣慰,我會去求皇后娘娘幫你將婚事提前,讓你不再無所依無所靠。”
“卿卿,放過佑之吧,別毀了他。”
她會毀了林胥嗎?
陸言卿不知道,
林夫人說,林胥不懂情愛,將兄妹之情看作愛,她的靠近只會讓林胥越陷越深,
竹林中林胥的異常反應在腦海中不斷閃過,陸言卿神色怔怔,
他的反應不是痛心她自甘墮落,而且心生嫉妒嗎?
*
“呵!林大公子這是要趕著去見誰?”
雨幕中,
賀錦書一身緋色鬥牛服,姿態傲慢地甩著拂塵,堵在林胥面前,譏諷:“急得連見著雜家都不知道行禮。”
林胥辭去官職出門遊歷,如今是白身,見著賀錦書確實要行禮,
可想著陸言卿身上的痕跡,盯著賀錦書那張狂的模樣,他垂在身側的手卻怎麼也抬不起來,
“我林胥只拜肱骨棟樑之人!”林胥揹著手,脊背挺直,“你賀錦書地位再高,脫去身上那層皮,不過是個伺候人的奴才,靠殘害忠良,饞言禍主的奸佞小人。”
他辭官並非只是看不透情愛,更多的是對現在腐朽的朝綱失去信心,
皇帝越年邁猜忌之心越重,
為了防範世家,防範皇子,皇帝重用宦官,給宦官權利,讓宦官滲入朝堂之中參與政事,
皇帝的支援,讓宦官橫行霸道,大勢斂財,利用手中職權排除異己,
林胥面沉如水,唇縫中擠出一句,
“閹狗當道,國之危已。”
“不愧是享譽仕林的林大公子,有骨氣!雜家佩服!”
“啪啪啪!”賀錦書一下一下擊著掌,薄唇扯了扯,
“即便你是首輔之子,蔑視聖上,公然說逆語也是要掉腦袋的。”
“來人,將林大公子請到東廠喝喝茶,順順脊樑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