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話中寒意毫不遮掩,“依百姓所說,朕這天下,若是沒蕭家還不成了。”
小太監縮著頭不敢搭話,
“明君開盛世,亂世出將軍。”
賀錦書甩了甩拂塵,清冷嗓音不含半點情緒,“陛下真龍天子,哪怕沒有蕭家,也會有吳家,侯家替陛下鎮守山河,蕭家能有今日,全依仗陛下心善給了他們表現的機會。”
“百姓愚鈍,只看得到表面,陛下又何必跟他們計較?”
“玄英啊玄英,你這張嘴倒是會哄人。”
皇帝驟然笑開,視線在賀錦書面容劃過,笑得意味深長:“你同你父親倒是不像,你父親一板一眼,即便身處困境,也不會溜鬚拍馬,而你,花言巧語,倒是讓人稀罕得緊。”
“朕有些後悔了,當初若沒有讓你進宮做太監,如今倒也算上一良臣。”
“奴才惶恐,若非陛下垂憐,奴才早已被流放到寒苦之地,能不能活下來還另說。”
賀錦書弓著腰身,薄唇微揚:“奴才這條命是陛下給的,於奴才而言,只要能替陛下分憂解難,報答陛下的恩情,什麼身份不重要。”
賀錦書眼簾微抬,見皇帝眼底的寒光褪去,繃緊的身影才緩緩鬆懈,
皇帝越老,疑心病越重,
近來也不知得了什麼訊息,對他起了疑心,方才不經意間的試探,若是他說錯一個字,等待他的便是死!
“你近來和如意縣君走得很近,依你看,這刑要不要繼續?”
皇帝抿了口茶水,揚著淺笑,如和藹可親的長輩一般,“別推辭,朕既給了你這個權利,就是讓你跟隨自己心意用的。”
“玄英,這三十大板,打得還是打不得?”
“打!”
賀錦書冷冷道:“律法威嚴不容任何人挑釁,別說區區一個縣君,即便是皇子,奴才也依舊是這個回答,律法是皇室的臉面,若是出爾反爾再無人忌憚皇室,將是延綿後世的禍端。”
“瞧,你都明白的道理,總有人不懂。”
皇帝放下茶盞,起身到窗前,
盯著街上來來往往的百姓,眼神暗了暗:“你猜,老二會不會出面?”
“成王殿下知道分寸。”
賀錦書頓了頓,接著道:“再有,成王殿下悄悄回京,證明他不想洩露行蹤,更不會為了一個女子,壞了自己的打算。”
“也是,老二這孩子,自幼就主意正。”
一個時辰過去,
衙門中的三十大板終於打完,
陸言卿被玉雯攙扶著跪在堂中,將狀紙再次呈上。
師爺接過,將狀紙遞給周興,
周興一目十行看完,當即下定決斷,“事關謀害蕭夫人,又牽扯進忠勇侯,以及如意縣君,光京兆府不合規矩,需得請大理寺,刑部,一同三司會審!”
上午的狀告,又被推到下午,
有大理寺和刑部加入,周興不再畏手畏腳,直接讓人去忠勇侯府將陸瑜傳喚公堂,虞靈也被衙役從牢中帶出,公堂對峙。
陸言卿的證據準備得很充分,人證物證俱全,縱使虞靈二人想狡辯,也狡辯不得,
陸瑜還想掙扎,虞靈卻臨時反水,不僅當場指證陸瑜,還將一切算計全都和盤托出。
“我和文哥是真心相愛,我想同文哥站在一起,可蕭氏橫在中間,搶了我正室的位置。”
“還好,蕭氏為人太過驕傲,做事也太過強勢,讓文哥生出不滿,這份不滿在成婚後愈加愈烈,我與他各取所需,他要的是蕭氏病逝不再壓著他,我要的是蕭氏正室的位置,我們一拍即合,在蕭氏飲食中摻加慢性毒,”
“住口!你個賤人!血口噴人!”
陸瑜目眥欲裂,掙扎著想去堵住虞靈的嘴,被衙役壓得死死的,只能無能狂怒,“信口雌黃!她瘋了!因愛生恨想將我拖下水!一切都是她的主意!她做的!”
“文哥,我有證據的,你與我這麼多年的書信我都儲存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