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胥自己也幾乎每日都來,有時是午後,帶著幾卷新蒐羅來的孤本字畫,或是幾枝帶著露水的花,隨意地放在她窗邊的案几上,
陸言卿不理他,他也沒有氣餒,只自顧自的唱獨角戲,對陸言卿說京都趣聞,
陸言卿安靜地住著,穿著他送來的衣服,吃著他安排的食物,面對他時,神色總是淡淡的,帶著一種刻意保持的疏離,
偶爾會在他關切詢問時,低聲回應一兩句“還好”、“勞表兄費心”。
林胥覺得現在這樣也不錯,
她不再提離開,也不再提賀錦書,似乎接受了眼下的處境,只是她眼底深處藏著一團濃稠的墨色。
“卿卿,過兩日我讓繡娘來給你量體裁衣,選些花樣作為我們的婚服。”
“我想盡快娶你,又怕委屈你,只能兩邊折中,在婚服上下功夫。”
陸言卿本以為林胥要娶她是氣話,沒想到他竟然已經開始操辦,心隱隱有些發急,
林胥刻意剪掉她的耳目,將她的活動範圍限於院落中,
她想要探查更多的訊息根本沒有機會!
京都,究竟發生什麼了?
希望玉雯那邊能順利,否則沉寂太久,她怕很多事情已成定局,
翌日午後,林胥又來了,
他身後跟著一個提著藥箱、鬚髮皆白的老者。
“卿卿,”
林胥貪婪的盯著陸言卿,“我看你這幾日氣色還是不大好,找了大夫來給你瞧瞧,調理一下。”
陸言卿正坐在窗下看書,聞言抬起頭,目光掃過老大夫的臉定了定,最後落在林胥臉上:“我不需要。”
“還是讓大夫看看,我才放心。”
林胥的語氣溫和,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,
他頷首示意施大夫上前,“給姑娘仔細看看。”
偽裝後的施恆放下藥箱,上前幾步,對陸言卿微微頷首,“姑娘,請伸手。”
陸言卿放下書卷,將手腕平放在脈枕上,施恆手指搭上她的腕脈,凝神細診,
屋內一時寂靜,
林胥站在一旁,目光溫和地看著陸言卿,彷彿真的只是一個關心妹妹的兄長,
施恆眉頭微蹙,半晌,他才收回手,沉吟道:“姑娘脈象虛浮,確有心神受擾、氣血不寧之象。倒無大礙,只是需靜養調理,切忌憂思勞神。老夫開幾副安神定志、益氣養血的方子便是。”
“有勞。”林胥立刻介面,臉上露出放心的笑容,轉向陸言卿,“你看,大夫都說了要靜養,切忌憂思。卿卿只管安心住著,按時服藥,把身子養好歡歡喜喜嫁人才是正經事,外面那些煩心事,自有我去料理,你不必掛懷。”
他特意加重了“外面那些煩心事”幾個字,目光深深地看進陸言卿的眼睛裡,
陸言卿幾次打探外面的情況他都知道,一直沒有揭穿,不過是不想給陸言卿太大的壓力,
軟禁陸言卿確實是他的不對,
可他做的一切,都是為了陸言卿好!
“卿卿,你說是不是?嗯?”
面對林胥的追問,陸言卿垂下眼簾,長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,掩去了眸底一閃而過的冷光,
她端起林胥剛剛為她添滿的茶杯,指尖感受著杯壁傳來的溫熱,“嗯。我知道了。”
“表兄。”她突然放軟了聲音,“我想喝你煮的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