續春

第288章 從無雙全法

桑落對顏如玉是沒什麼好脾氣的。

一言不發將自己迷暈,說什麼“扯平了”,能一樣嗎?她去鎮國公府之前,可是留了錦囊給風靜的,他呢?

要不是要對付昭懿公主,那“朵朵紅蓮”和海檬樹毒的解藥,她都不會讓夏景程提前交給顏如玉。

“怎麼會有解藥?”昭懿公主難以置信地看著顏如玉。

“你最引以為傲的毒,應該就是這個‘朵朵紅蓮’了。”桑落瞥向她,“不過在我看來,並非什麼難解之毒。你還擔心發作太慢,用了海檬樹汁。想來,你為了取製毒殺了不少老鼠取肝......”

昭懿公主眯了眯眼:“閔陽告訴你的?”

“方子我的確看過,不過,我建議下次從豬大腸中提取,價格便宜量又足。”桑落很認真地傳授經驗,“如果,你還有來生的話。”

“有解藥又如何?”昭懿公主聞言冷哼一聲,將目光投向太妃:“你以為我就這一點人馬嗎?不妨來猜一猜,是你先死,還是你那個賤種先死。”

太妃絞緊了眉頭,指甲死死嵌入掌心。

她深吸一口氣,極力維持著鎮定,聲音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:“聖人若死,國本動搖!這皇位,莫非你要來坐?周怡,你醒醒吧!你早已大勢已去!從你踏入這府門的第一步,就已落入甕中!我們既早洞察你的陰謀,豈會不留後手?”

“銀臺司謄抄天下案牘文書,”顧映蘭說道:“你的人你的馬哪一天進了哪座城池,我們都一清二楚,怎會不知你的盤算?”

顏如玉冷聲說道:“在東南潛州藏匿的那支舊部,領軍的趙賁是個什麼貨色,想必你比更我清楚。他向來見風使舵,首鼠兩端,所以,我早已親赴潛州,許以重利,陳以利害,想來,他不會再為你出兵了。”

太妃站在二人之間,沉靜地看著昭懿公主:“如今你真正能指望的,不過就是身邊這群見不得光的鶴喙樓殺手!你不會以為憑著這幾個江湖亡命之徒,就能殺盡朝臣,屠戮宗室,讓你這前朝孤女,名正言順地登上帝位,君臨天下吧?”

昭懿公主身體劇烈一晃,臉上還掛著之前虛偽的淚,脂粉花花白白,斑駁如陳年的牆。

她猛地扭頭,怨毒的目光幾乎要將顏如玉焚燒殆盡:“叛徒!孽種!我當初就該將你掐死在廣陽城裡!你跟你那個虛偽的爹一樣,是個賤骨頭!你就該跟你那短命的爹孃一起爛在廣陽城的泥裡,被野狗啃得骨頭都不剩!”

顏如玉手握成拳,青筋盤虯,眼底深處翻湧著滔天巨浪。

他向前一步,咬牙切齒地說:“你既與我爹有如此深仇大恨,為何當初獨獨留下我的性命?”

“因為,死太便宜你了!”昭懿公主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尖聲笑了起來,笑聲癲狂而刻毒,“我是高貴的公主!卻要被你爹送入烏斯藏那等魔窟!我豈能讓你們晏家好過?我要讓晏掣的兒子活著!”

她的身體搖晃了一下,很快又穩住了:

“晏珩,我要讓你好好感受一下被人踩進爛泥裡的滋味!我要讓你認我作母,讓堂堂晏家獨子,成為聞名天下的面首,受天下人唾罵恥笑!我要讓你晏家列祖列宗蒙羞,讓你晏珩永生永世都抬不起頭來!這才叫報仇!哈哈哈哈!”

原來,這才是她要送自己去太妃身邊的緣由。

二十年!

被她復仇的謊言騙了二十年!

他居然認賊作母二十年!

顏如玉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攥緊,骨節發出咯咯的響聲,手背上青筋暴起,那雙剛剛恢復清明的黑眸再次染上駭人的血色。

他聽不見四周的聲音,也看不見四周的人。

腦中一片嗡鳴。

殺意如一團烈火,要將他徹底焚燒。

一隻微涼的手輕輕覆上了他緊握的拳。

像是一縷甘泉,為這一團滔天的恨意找了一個出口。

他下意識地轉過頭,看見了桑落的臉,桑落沉靜的黑白分明的眸子,正定定地望著自己。

她微微搖了搖頭,手指擠進他的手掌,與他十指相扣。

她沒有說話,但是他聽見了她的聲音。

不要急,晏珩。

她說。

我們一起殺她,但是,還要再等等。

她說。

顏如玉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,用力閉上眼,再睜開時,眼底的猩紅與狂怒被強行壓下,只剩下冰冷的隱忍。

見顏如玉滿面怒色卻不敢上前,知道他還顧忌宮裡的小聖人,昭懿公主笑得更加瘋魔,又開始喋喋不休地咒罵晏掣:

“晏掣就是一個披著人皮的畜生!滿嘴家國大義,實則骨子裡最是下賤!他就是我父親的一條狗!不!連狗都不如!狗還知道護主,他只會搖著尾巴把主子往火坑裡推!他活該斷子絕孫!活該被挫骨揚灰!”

“夠了——”老將軍呂子騫發出一聲雷霆般的怒吼,再也聽不下去昭懿公主如此汙衊羞辱,在外面揮手,“放箭!射死這個毒婦!”

聞言,呂蒙抬起手,弓弩手再次拉弓滿弦。

莫星河眼中滿是戾氣,一揮手,黑衣人立刻行動,如鬼魅般散開,冰冷的鶴喙錐瞬間抵在那些朝臣的脖頸上。將他們粗暴地推到堂前,形成一道顫抖的人肉盾牌。

“呂氏!”莫星河眸色陰冷,“只要得不到我們安全離開的訊息,你那個賤種,立刻就會身首異處!”

“卑鄙無恥!老夫跟你們拼了!”老將軍氣得渾身發抖,一把搶過旁邊人的劍,虎目赤紅,就要單槍匹馬衝殺過去,卻被呂蒙攔住。

“卑鄙?”昭懿公主躲在人盾之後,聲音充滿了譏諷,“呂子騫,你堂堂芮國國丈,手握芮國重兵,如此維護前朝將領,又是什麼居心?”

“放你孃的狗屁!”老將軍暴喝,挺劍遙指,“晏大將軍於我有救命之恩,更是保全我呂家血脈的恩人!老夫敬他忠肝義膽,頂天立地!豈容你這毒婦汙衊!”

昭懿公主和眾人都是一怔。

顏如玉派知字輩去松州,查到呂子騫與父親有幾分舊情,可沒想到竟還有救命之恩。

他站上前,隔著人牆想要詢問:“老將軍,你——”

後半句卻沒有問出口。

“孩子,我記得你,你跟你爹長得像極了,”老將軍呂子騫一步一步向前,虎目含淚地站在人牆前,聲音因回憶而變得沉痛嘶啞:“你別聽那毒婦胡說,你爹是個當之無愧的大英雄,只是——世間從無兩全之法啊......”

那一年夏天,和親的人馬到了松州,公主卻丟了。

烏斯藏人盛怒,揮兵來犯。

晏掣率兵抵抗,一個月,又一個月,晏掣催糧的信一封又一封地送入京城,而朝廷的糧草卻遲遲不到。

等到入秋,等來了撤兵求和的聖旨,說割讓松州城。

老將軍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絕望的冬天:“晏大將軍他不願走。他守松州多少年,落入烏斯藏人手中是什麼下場,他比我們都清楚。要他丟下滿城百姓,那就是將百姓往火坑裡推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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