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自己便生得如圭如璋模樣,此刻來碰一個破相的女人,恐怕也心中憋悶,覺得折辱呢。
聞蟬想著這些,盡力忽視心頭淡淡失落,倒下頭獨佔一張榻,勸說自己不要想了。
這麼多日,她的臉,也就這樣了。
簾帳外半支燭火越燃越短,照得一室晦暗幽微,半夢半醒間,身上薄被再度被人掀開,剝出她半個身子。
“嗯……”
微涼的皮革觸到肌膚,有些熟悉。
“啪嗒”一聲,將她驚醒。
鼻間是熟悉的沉香氣,她前額抵著男人肩頭,察覺他的手從腰後繞出來。
又移到臍下,清瘦的指尖一撩。
泠泠——
聞蟬聽得頭皮發麻,這是……是樓船上戴過的那條白玉帶,綴玉鈴,還有條供他控制牽引自己的銀鏈。
“我不要。”
男人身上已冷下來,將她放回被褥時,聽她含混反抗一句。
手邊被角掖實,他故作嚴厲:“由不得你。”
聞蟬無法,自知反抗不過,又閉眼沉沉睡去。
謝雲章則輕手輕腳,搬來窄榻到床下,銀鏈在腕骨間纏了一圈又一圈。
還是分開睡吧,對自己好一些,春日裡浸涼水的滋味並不好受。
……
翌日清晨,聞蟬先醒的。
迷濛間想翻個身,忽然腰腹一緊,整個人被一股大力往回拖拽。
在榻上打了個滾,身軀從被褥中抽離,順著銀鏈便滾下榻去。
“嗯……”
墊在身下的男人悶哼一聲。
從床上摔到他身上,不怎麼疼,就是……
她手忙腳亂往回爬,扯過薄被,慌亂將身軀覆住。
可也晚了,謝雲章什麼都看見了。
更別說她上榻時,足尖都在自己身上蹬了一下。
“是公子拉我下來的。”
見他面色不善,聞蟬只得替自己辯解。
她不過是想翻個身,他就好像她要逃遠一樣,力氣大得驚人。
謝雲章什麼都不說,銀鏈在腕間纏了太多圈,短了許多,一收緊便引他下意識往回牽。
可現在最讓他煩躁的還是……
大清早,謝雲章又去沐浴了。
徒留她裹著被褥躲在床帳中,一動都不敢動。
照理說他為自己又耽擱了十餘日,立刻就要全速回京,應當要給她衣裳穿了。
可男人沐浴更衣完,回到榻前,卻只扔下一件氅衣。
那是他的衣裳,聞蟬不解仰頭。
對上他深邃的眼,又下意識偏頭,遮掩右側面頰的疤痕。
“裹緊。”
聞蟬:“……”
一炷香之後,她被人打橫抱在懷裡,不斷扯緊那件寬大的氅衣。
足尖蜷縮,腦袋亦不斷往他懷裡藏,可架不住男人行動間,帶動臍下玉鈴泠泠作響。
她真的沒想到,謝雲章竟然就這樣裹著她,將她抱到馬車裡去……
隨行的十餘名侍衛,早在石青帶領下背身而立,聽見那鈴鐺聲也只侷促眨眨眼,不敢回望半分。
陸英在前室撩開帷裳,低下眼,供謝雲章先將懷中女子放進去。
待男人也進了車廂,聞蟬實在忍不住開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