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雲章沒出什麼事。
只是眼前忽然有模糊的光亮,把她叫回來,只為第一個看到的人,是她。
“我沒事。”
看得太用力了,後腦傷處開始隱隱發熱,“就是腦後,有些隱隱作痛。”
“腦袋疼……”
聞蟬去看,他腦後卻被烏髮覆著,看不見什麼,想碰又不敢。
只得對他說:“大夫很快就到了。”
照例,看診時所有人都在外間等候。
聞蟬趁亂,將順來的迷香和火石,都藏進放置衣物的包袱裡。
謝雲章防得很嚴,除了幾身素淨衣裳她能自己沾手,其餘連首飾都不叫她碰,生怕她有點錢財就想跑。
今日那大夫並未待許久,一盞茶的工夫便出來了,囑咐照常給人敷藥煎藥即可。
對聞蟬來說,一切如常。
可於謝雲章而言,眼前有了模糊的景象,與她的相處都變了味道。
例如她俯身為自己敷草藥,不甚在意寢衣的領口,就那樣將大片溫軟的肌膚,暴露在他眼底。
“杳杳。”
“嗯?哪裡不對嗎?”
熱巾帕蓋住雙目,將那虛晃的美景也一併遮掩了。
“沒事,就是想問你,今日過去做了什麼。”
她順了迷香和火石。
實話自然不能說,可全說假話,他心思縝密,又怕他起疑。
沉吟片刻,聞蟬方噙笑開口:“那劉娘子也是個風流的,對公子芳心暗許,託我來商議,能否春宵一度。”
“你怎麼說的?”
“我自是不好替公子應允,便說公子體弱,中看……”
實話一不小心說多了。
她連忙收斂,訕笑兩聲道:“我說公子不方便。”
“中看不中用?”謝雲章卻不放過她,一下便找到她垂落床沿的手,“你便是這般,汙我聲名的?”
“公子聽錯了,我沒有。”
“負責。”
“什麼?”
那兩個字說得太快,聞蟬懷疑自己聽錯了。
巾帕覆著男人的眼,此刻他張合的薄唇便在面上分外惹人注目。
一字一頓道:“汙我聲名,你要負責。”
聞蟬便不出聲了。
一說這些事,她總不接茬。
“我替公子把藥擦了。”
謝雲章知道她不肯。
對自己還存怨,不想回上京,抑或放不下那個沒用的前夫,她還存著一堆小心思。
所以,謝雲章沒把將要復明的事告訴她。
她說要做自己的眼睛,這一定是真的。
只要自己一日不好,她總會留在自己身邊。
第二日,那眼疾聖手又來了。
語重心長對聞蟬道:“這藥喝了三日還沒起色,恐怕是……”
聞蟬的心,隨他話音一沉。
又想到包袱裡苦心掩藏的迷香,怕是一時用不上了。
“勞您多掛心了。”
她在外間說話,謝雲章都聽得見。
其實今日眼前更清晰了。
聞蟬走近時,他能依稀辨別她眉目間的神色。
憂心忡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