鋪子裡是有人,不過是王妗在找自己,說出了大事。
門前已備下馬車,匆匆載她到茶鋪。
“姐姐!”
王妗都等不到進內室,拉著她的手就說:“海上官船翻了。”
官船,她又如此急切。
聞蟬立刻反應過來:“謝雲章巡海的船?”
“我也不是十成十的把握,今日家裡到岸口送客,聽說那個時候正在巡海,不好登船,又說很快就好。”
“可我們等了一個時辰,卻只看見幾個官兵游回來,身上血糊糊的一片,依稀聽人說船翻了。”
“我怕那姓謝的也在上頭,便先過來告訴你。”
轟的一聲,聞蟬心頭的疑慮坍塌。
可隨之席捲而來的,是更大的禍患。
“人在哪兒,醫館還是?”
“聽說那些人都就近安置,大多都在岸邊的瑞福樓裡。”
聞蟬轉身就走。
前因後果皆未可知,可她隱隱有直覺,此事和檀頌支取的三百兩,脫不了干係。
瑞福樓外。
“柳娘子。”
陸英遠遠對她招手,像是特地等著她來。
“你……”聞蟬走到人近前,又改口,“你沒事吧?”
陸英搖搖頭,“大人只帶了石護衛,沒叫我上船。”
聽起來她是逃過一劫,聞蟬又立刻問:“那他呢?”
“大人……”她明顯猶豫一瞬,“大人醒過一回,說若是你來,便將你領上去。”
醒過一回。
說明是昏了,醒來,此刻說不定還昏著。
“我聽說船翻了。”
且她記得,謝雲章應當沒學過鳧水。
陸英點點頭,不再多言。
兩人拾級而上,聞蟬嗅到了若有似無的血腥氣,隱隱刺鼻。
“到了。”
陸英替她推開門。
廂房很大,聞蟬沒見到人。
轉頭,卻見裡間一扇山水屏風,映出男子端坐的身形。
“柳娘子。”
在她抬步上前時,石青不知從哪兒躥出來,將人攔住。
“大人囑咐,有話站在這裡說就行。”
她正疑心謝雲章的傷勢,便聽那屏風後傳來一聲:
“來看我?”聲調與平日無異,卻明顯虛浮。
“……是。”
不過片刻他又問:“後悔了?”
聞蟬被這話一刺。
腦海中倏然閃現除夕那一日。
「元宵之後,和我一起走。」
「我不會跟你走。」
「若我非要呢?」
「那我就殺了你!謝雲章,你也不是什麼好人!」
不是她動的手,他一定也清楚,那日自己說的是渾話。
但好像遲了。
這一次,不是她孤身入局。
一口涼氣直穿肺腑,她怔怔道:“後悔了。”
那天屏風後的人並未露面,但聽他嘆息似的一聲:
“回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