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知道,他也將迎來全新的未來。
……
李為舟並沒有急著回去,而是帶著馮碧梧悄然離開了五行宗,前往了黑風湖。
晨霧還沒被晨光燒透時,兩道劍光已掠出五行宗山門。
李為舟腳下的劍是昆吾神劍,劍身泛著淡淡的五色光暈,像是初生的朝霞。
馮碧梧用的則是一柄冰魄劍,通體瑩白,劍脊上纏著細如髮絲的水紋,是當年五行宗藏水峰首座年輕時所用。
若非宗門凋零,兩人根本不可能上來就用到這等法寶靈器。
兩柄劍並駕齊驅,劍光相觸時,會濺起細碎的光屑,像撒了把狗糧在風裡……
“出來逛逛,心情是不是好許多?”
李為舟偏過頭,說話時見風拂過馮碧梧的鬢角,這個女人真的很美。
即使千百遍後再看,仍有驚豔感。
今天她還換了身月白法裙,是李為舟在晴水城買的,花了三十塊下品靈石。
之所以這麼便宜,是因為唯一的優點,就是御劍飛行時裙襬不會因風吹拂飄飛而走光……
聽問,馮碧梧清冷絕美的臉上,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,似藏三月春水的眸光看了李為舟一眼,點了點頭。
苦修,是真的苦悶呢。
李為舟的劍忽然往她這邊靠了半寸,伸手將她鬢邊的碎髮拂到耳後。
馮碧梧耳尖發燙,縱然閨房恩愛千百遍,可是現在是外面……
她偏過頭看他,晨光正落在他側臉,把下頜線描得清晰,他嘴角噙著的笑,像是印刻在了她心中。
天上御劍飛行的人不在少數,這麼膩歪的,只此一雙。
當然,眼下霧大,其他人看不到……
“黑風湖的噬魂瘴厲害,等會兒靠近了,跟著我的劍走。”
李為舟的聲音透過風聲傳來,昆吾劍忽然亮起,在前方劈開一道丈許寬的光道,晨霧被震得向兩側退去,露出遠處斷雲山的輪廓。
而黑風湖,就在斷雲山山陰之地。
馮碧梧應了聲,冰魄劍加快速度,與他的劍並行。
“小碧梧,等這事了了,咱們去看極北的冰海,那裡的冰稜能映出十丈外的魚。”
李為舟笑眯眯的畫著餅。
馮碧梧俏臉飛紅,雖是心裡如蜜,卻還是提醒道:“前方有修士。”
李為舟也不在意,哈哈一笑,道:“繞開他們。”
他和馮碧梧要去的地方,不需要有黑風蛟魚,越是水勢兇狠之地越好。
當然,也不敢深入,湖深處有大型靈獸,還不是兩人能玩兒的轉的。
兩人尋到一旮旯角黑水支流處,靈機不濃不淡,李為舟護法,馮碧梧落下神通道印,而後李為舟亦是如此。
這樣的支流尋到了十幾處,完事後,兩人便御劍離去。
居高看下,偌大一個黑風湖,叫黑風海都可,一眼望不到盡頭。
不知多少大大小小的勢力,將膏腴之處瓜分佔領,也為此發生了不知多少廝殺搶奪之事。
為了修行資源,無數人命喪失於此。
果然,飛出沒多遠,幾名劫修就將兩人包圍,要求交點過路費……
李為舟懶得掰扯什麼,金虹術瞬殺最強一人,其餘則作鳥獸散。
兩人再次上路,馮碧梧好笑道:“這些人出門沒看黃曆,劫道劫到鐵板了。我以為你會拖一陣,然後斬盡殺絕。”
李為舟搖了搖頭,道:“時間一久,周圍看到的人就會多起來,眼下還不是五行宗露頭的時候……再者,殺了這幾個又有什麼用?靈界傳承以萬載計,好的資源都被各大宗派、世家瓜分完畢,剩下的人爭搶一些殘羹冷炙。想出頭,只能搏命。動歪腦筋吃偏門的,也就少不了。別說殺了這七人,就算再殺七百人都沒用。劫修一樣層出不窮。招惹到我倆算他們晦氣,給個教訓就是了。其實想殺他們很簡單,那具屍體不要動,潛藏在附近,一會兒那些人必回來。”
馮碧梧也是老江湖,點頭道:“人不重要,身上的東西重要。”
不過李為舟並未做局,早就將屍體丟到地球那邊,墜入血海了:“走,今天咱們去逛晴水城。”
馮碧梧抿嘴一笑,眼睛明亮,兩人一道前往晴水城,下館子,買衣裳。
知道她喜歡胭脂水粉,李為舟專門帶她去挑選了極豔的一款:往生花。
這是生長在魔窟與妖域交匯之處的花朵,本身沒什麼大用處,唯獨其色之豔,冠絕靈界。
一般女子是駕馭不住這種紅的,唯有本身極美豔的女子,才能錦上添花,相得益彰。
總之,今天馮碧梧極高興。
……
回到離火峰時,暮色正將峰巒染成赤金。
山間的火蓮在石縫裡開得正好,花瓣邊緣泛著淡紫,被晚風拂過,落下點點火星般的光屑。
離火殿的簷角掛著青銅風鈴,鈴舌是塊老火玉,風吹過時不響,只散出暖融融的氣浪。
師孃田茹坐在殿中那尊三足火玉爐旁,爐裡燃著陳年的松脂,煙氣是淡淡的金紅色,繞著樑上的火紋雕刻緩緩升騰。
周月娘、司徒晴月、齊二孃、陶玲兒、喜妹幾人圍坐在青玉案邊,案上擺著剛溫好的靈酒,酒液在琉璃盞裡晃出琥珀色的光。
她們偶爾品酒,大多時候,在聽師孃田茹講當年事……
李為舟和馮碧梧進來,也沒打攪雅興,就在旁邊坐下,一起聽故事。
“當年你們師父初修火行,總想著練那‘焚天訣’,恨不能一招便燒穿五行宗的護山大陣。”
師孃田茹面帶回憶之色,嘴角噙笑的說道:“那時我爹總同他說,火行的厲害不在烈,在‘斂’。他偏不信,執拗的緊。我便偷了我爹的‘離火符’讓他去試,結果燒穿了後山的藥田,連我爹養了百年的‘凝露草’都成了灰。”
幾個小輩聽得直笑,周月娘道:“師父年輕時也這般性急?我以為師父生來老成。”
師孃嗔了她一眼,卻也笑道:“哪有生來就懂的?那次被我爹罰在離火洞閉關半年,不準修煉,只要他看著岩漿翻湧。你師父同我說,起初他只覺得煎熬,岩漿的熱浪燙得靈脈都發疼,後來才慢慢品出味道:你看那岩漿,看著是橫衝直撞,實則每一絲火焰都在往地心沉,攢夠了勁,才噴薄而出。”
她拿起案上的火箸,往爐裡添了塊松脂,金紅煙氣忽然凝聚成朵火苗,她笑道:“就像這火,猛燒時快,卻耗得也快。若能斂住,讓每一分熱都往深處走,反倒能燒得更久。後來他在火之一道的道行越來越深,修為進展極快,一日千里。其實道理都是相通的,火行尚且需要‘藏’,而水行則是‘潛龍在淵’,越是洶湧,越要往深處沉。土行就更不必說了……所以不必一味求快。有時候自己選擇慢下來,或許更好些。”
說著,田茹抬眼看向李為舟道:“回來了?”
李為舟點頭笑了笑,道:“師孃繼續,讓我們多長長見識。”
田茹搖頭道:“你們這幾個弟子,別說是我,便是你師父都說,是他生平僅見。不只在快,也在正,純正的出奇。這可能和天道賜福有關,但無論如何,除非你們自己在修行上遇到難處,再來找我和你師父。不然,我們反倒不必過多幹預。你們都是有大運勢的人,將來恐怕不是一個小小的北靈域能圈得住的。只是將來要記得,不管走到哪裡,都是出自五行宗即可。”
以她的聰明才智,自然愈發看出這一家子的不凡。
李為舟樂道:“師孃,我就是五行宗宗主,不管去哪,都是。”
田茹橫他一眼,道:“說的好聽。咱們山門在北靈域算是不錯了,祖師五嶽真人學究天人,以五條玄級靈脈,生生養出混元峰的地級靈脈。在北靈域,已經是數一數二的頂級靈脈了。可在中州,那些大宗門大世家,門內都是有天級靈脈的。相傳皇庭深處,和一些隱世宗族,甚至還有當年以無上法力拘來的仙級靈脈。那裡,才是靈界的中心,也是你們的未來。”
李為舟笑眯眯道:“不急,不急。靈脈會有的,天級靈脈會有,仙級靈脈也會有。既然他們能拘來,咱們也能。風水輪流轉,這一世,看我的了。”
陶玲兒發出了舒心到極致的嘎嘎笑聲,李為舟鬱悶道:“師姐,你笑什麼?”
陶玲兒正色道:“沒,我覺得你做的對。”
李為舟不解道:“做的對?”
陶玲兒鼓勵道:“男孩子,就是得會吹才有出息。”
別說田茹、周月娘等人,連喜妹都咯咯咯快要笑死過去。
李為舟:“……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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