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木峰外,夕陽的餘暉還未散盡。
三道黑影就像被風吹動的枯葉,貼著巖壁滑進了陣法光暈的邊緣。
“嗤啦。”
為首的刀疤臉猛地將一張黃符拍在光紋上,符紙遇光即燃,化作道灰黑色的煙氣,竟硬生生在木屬性防護陣的光網上燒出個窟窿。
“成了!”
他低喝一聲,聲音裡帶著按捺不住的興奮:“不枉咱們花了足足十二枚中品靈石買的裂靈符,果然沒騙老子!”
身後兩人趕緊跟上,穿黑袍的瘦子摸出塊測靈玉,玉牌上的綠光微弱得幾乎看不見:“靈脈波動正常,看來那姓李的毛頭小子果然沒掌握住五行宗的護宗大陣。快走,龍紋竹就在前面靈田角落,我租過這裡路過靈田時無意中發現,正想謀取,結果被清退了出來。也好,其他人就不會發現,沒法跟咱們爭了。只要再破一層靈田的護陣,就是不知道,這個陣好破不好破……”
“慌什麼?”
刀疤臉掂了掂手裡的符籙,符紙邊緣泛著淡淡的黑芒,道:“這可是‘裂靈符’,黃階中品,專門克木系陣法。別說只是外峰護陣,便是內宗的一些法陣,也能撕開道口子。”
話雖如此,三人還是趕緊貓著腰穿過破洞,腳下的苔蘚帶著溼漉漉的涼意,這裡雖是青木峰的外峰,木系靈機卻也比別處濃郁數倍,連草葉上凝著的細小露珠,都流轉了淺綠的靈機。
越往裡走,空氣裡的草木香越烈。
“就在前面!”
黑袍瘦子突然停住,指著不遠處的靈田。
遠遠可見角落裡幾叢青竹立在白霧裡,其中一株隱隱與其他的竹子不大相同,但不近前細看,也發現不了什麼端倪。
可若近前仔細觀察,就能看出竹節上盤著暗金色的紋路,像極了龍鱗,每道紋路上都流淌著淡淡的綠芒。
正是木系靈寶龍紋竹,青木峰內峰都只有六株。
“乖乖,這是徹底長成了,龍紋更明顯了。幸好它長成後才這麼明顯,成熟的也正是時候。再早些,肯定輪不到咱們了!天意,這就是天意!”
瘦子驚喜的倒吸口涼氣,道:“三年長一尺,百年才這麼點,難怪說一片竹葉都能換一塊下品靈石。用它做木靈陣陣眼,怕是能讓陣法靈力流轉快三成!”看來他是通一些陣法的。
刀疤臉漢子已經摸出第二張裂靈符:“別廢話,護陣是‘青藤鎖陣’,我用裂靈符裂開一道口子,你們趕緊進去砍竹子,連根一起拔起!記住,速戰速決!”
說罷,他將手裡的裂靈符貼向靈田護陣,突然“滋啦”一聲,裂靈符自己燃了起來,化作縷青煙沒了蹤影。
“怎麼回事?”
正準備進陣的刀疤臉猛地回頭問道,剛才燒開一道細縫的陣網已經又合上了,不僅如此,周圍的霧氣開始旋轉,霧氣裡鑽出無數青藤,藤上的尖刺泛著寒光,正往他們腳邊纏。
“護陣……啟動了?”
瘦子臉色煞白,手裡的測靈玉突然爆發出刺眼的綠光,震得他差點脫手,驚叫道:“不好!靈脈靈力在暴漲!是內峰的靈氣……在往這邊湧!有人在操持大陣,咱們被發現了!”
“破陣符!快用破陣符!破陣符是玄階符籙,肯定能破!”
刀疤臉嘶吼道,一直沒開口的第三人,手腕戴銅環的漢子摸出一張符,卻發現被寄予厚望的符紙剛碰到青藤,就再次被上面的青光燒成灰燼。
“竟然沒用!”
戴銅環的漢子慌了,他能感覺到,周圍的木系靈力正變得越來越狂暴,像是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們。
“這不是外陣!這是……內宗靈脈在驅動外陣!那姓李的……他真能調靈脈!啊!!”
青藤已經纏上了瘦子的腳踝,倒鉤刺進肉裡,他痛得慘叫,卻發現體內的靈力竟被青藤吸走了大半。
刀疤臉揮刀去砍,刀刃砍在藤上,只留下道白痕,反震得他手臂發麻。
“完了……”
瘦子癱坐在地,望著那株龍紋竹,竹頂的嫩青在星光裡泛著光,像在嘲笑他們的不自量力。
李為舟御劍的身形出現在夜空中,如神靈一般,居高臨下看著三個靈元二三重的渣渣。
手腕上戴了個大銅環的漢子第一個發現了他,這人也真是夠狠,先不求饒,手中銅環猛然祭出,帶著金戈之氣,轟然砸向李為舟。
就他們所得到的資訊,這個毛頭小子最多就是靈動四重,殺了主陣之人,陣法不攻自破!
只要在陶希行發現前提前離開就是。
然而讓他絕望的是,李為舟居然徒手接住了他的法寶,隨手一丟,就沒了蹤影,他居然失去了自身法寶的感知?!
“李掌門,誤會,我們是先前租……”
瘦子正要找藉口求饒,然後就見天上烏雲如墨,李為舟在半空中連踏七步,口中誦唸有聲:“九天玄剎,化為神雷。煌煌天威,以劍引之!”
“劈啪!”
一道帶著神雷的劍光,自空中斬下,斬在三個被青藤鎖陣困住的蟊賊頭上。
等將三具屍體傳到地球那邊,丟進血海後,李為舟看了看手中的昆吾劍,呵呵笑了起來。
在地球那邊作為《誅仙》迷,二十年前無數次幻想著有朝一日也使一回“神劍御雷真訣”,靠著他自己的努力,今日終於算是得償所願了。
三個蟊賊,也算死得其所。
嘖,感受了下,三個蟊賊可比一千萬頭豬的豬血還有效果。
當然了,一千萬頭豬易得,三個靈元境的散修,卻不好得。
……
太空。
距離發射第四十八小時十七分,飛船的主發動機突然發出一陣低沉的轟鳴,原本平穩的失重感被一股橫向的推力扯動,像有人在舷窗外拽了把風箏線。
儀表盤上的“地月轉移軌道”指示燈熄滅,取而代之的是“環月捕獲”的綠色閃爍。
飛船闖進了月球的引力範圍。
李為舟睜開眼時,正看見指令長邁克爾盯著舷窗,喉結滾了滾喃喃道:“瞧見沒?那灰撲撲的球,就是月球了。”
舷窗外,地球的藍色弧線已縮成枚指甲蓋大小的釉彩,而另一側,一顆佈滿坑窪的灰色星球正緩緩放大。它沒有大氣包裹,表面的紋路像被鈍器反覆砸過的金屬,暗褐色的環形山邊緣嵌著銀白色的光斑,那是陽光直射在月塵上的反光,鋒利得像沒開刃的刀。
“軌道調整開始。”
副駕駛羅斯的聲音帶著點緊繃,手指在控制檯飛快點動,道:“發動機持續點火一百二十秒,進入一百公里環月軌道。”
他們說話的語氣像是在彙報,且都額外多看了李為舟一眼,似是善意的提醒。
李為舟目光在舷窗外,這一切對他來說,都格外的新鮮,嚮往。
飛船輕微震顫起來,比一級火箭分離時柔和得多,像被溫水輕輕推了把。
李為舟指尖搭在舷窗玻璃上,能感覺到那股推力順著艙體傳來,比靈界御劍時的靈力流轉更“硬”,沒有絲毫靈動,卻帶著股機械的精準。
他忽然想起五行宗的大陣,陣眼轉動時也有類似的“卡點”,只是眼前這堆凡鐵,靠的不是靈力,是燃料與計算。
艙內的氣氛鬆快了些。穿宇航服的宇航員們開始檢查登月艙,那是掛在指令艙側面的“小鐵盒”,此刻正隨著飛船一同繞月飛行,像只寄生的甲殼蟲。
邁克爾拿著檢查清單念:“生命維持系統正常,下降級推進劑餘量 87%,著陸緩衝器鎖定……”
李為舟走過去看登月艙的實時畫面,鏡頭裡,月球表面的細節越來越清晰。
大片暗黑色的“月海”其實是凝固的玄武岩平原,像潑在灰色畫布上的墨。而那些環形山,有的邊緣鋒利如剛炸出的彈坑,有的卻被歲月磨成了淺碟,最深的那個中央還嵌著個小山峰,像塊被砸凹的鐵皮上鼓出的包。
“接下來的步驟呢?”
李為舟問道。
“等進入近月點。”
羅斯指了指螢幕上的軌道引數,道:“繞三圈,確認軌道穩定後,登月艙與指令艙分離。我和喬治留守指令艙,邁克爾帶兩個人乘登月艙下去。”他頓了頓,看了眼沒穿宇航服的李為舟,道:“您……真不穿艙外航天服?月面可是真空,溫度能差 300多度。”
李為舟笑了笑,道了聲:“無事。”
可惜,要是東大的飛船發射,他還能和船艙裡的人多聊聊天。
可東大的登月飛船,是預計到二零三零年才發射,還有三年時間。
也不可能因為他想上月球,就提前發射,技術的發展進步,總是需要循序漸進的……
和老外的話,李為舟聊天的興致著實不高。
儘管他也知道,這些科研人員不是政客,都還算單純。
但萊納德和謝爾頓那種有趣的人,只存在在電視裡……
羅斯沒再追問,這一路,他們早見識了這位“特殊乘客”的詭異。
繞到第三圈時,月球的晨昏線正好橫過著陸區。
從舷窗看,明暗交界線像把鋒利的刀,將月面劈成兩半:向陽面的月塵亮得刺眼,背陰處的環形山陰影深不見底,連星光都透不進去。
邁克爾突然指著一處激動道:“看,那裡就是馮·卡門撞擊坑,咱們的著陸點。”
鏡頭拉近,能看到坑底的土壤泛著點淺藍,那是嫦娥四號留下的痕跡。
而更遠處,南極-艾特肯盆地的邊緣像道巨大的傷疤,蜿蜒在月面,比靈界最深的裂谷還要猙獰。
“分離準備!”
邁克爾的聲音陡然嚴肅。
指令艙內響起機械鎖釦的“咔噠”聲,登月艙與母船的連線軸開始鬆動。透過舷窗,能看見那隻“小鐵盒”慢慢飄離,太陽能板像翅膀般展開,在陽光下閃著金屬光。
“登月艙自檢正常,請求下降。”
邁克爾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。
“允許下降。”
羅斯回應道。
接下來的畫面,李為舟是從指令艙的監控裡看到的:登月艙先以拋物線軌跡下降,發動機噴口噴出淡藍色的火焰,像靈界修士御器時的尾光。
到距月面十五公里時,進入“動力下降段”,飛船開始減速,鏡頭裡的月面從模糊的灰色,漸漸顯露出碎石與塵埃,連地表的小坑窪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最後一百米,登月艙懸停,像只被釘在半空的鐵鳥,緩緩調整姿態,最終“噗”地一聲落在月塵上,著陸腿陷進土壤半尺,揚起的月塵在真空裡呈球狀散開,又瞬間落回地面,沒有大氣,連塵埃都飛得這麼實在。
而李為舟所在的指令艙,仍在環月軌道上靜靜飛行。他趴在舷窗上,看月球表面。
這裡的宇宙,比近地軌道更“冷”。
沒有大氣散射,陽光是純粹的白,照在月面上,把環形山的陰影刻得像版畫,邊緣鋒利得能割手。
星星不再是地球上看的模糊光點,而是嵌在墨色天鵝絨上的碎鑽,每一顆都亮得發脆,連最暗的星都帶著清晰的稜角。
地球懸在黑色天幕上,藍得像塊浸了水的翡翠,邊緣裹著圈極淡的光暈,那是地球的大氣,在月球上看,竟像層易碎的釉。
月面本身是片沉默的荒蕪。灰色的土壤裡摻著銀色的玻璃珠(那是隕石撞擊熔融後的產物),像撒了把碎鏡子。遠處的山脊線在陽光下泛著冷光,沒有風,沒有聲音,連塵埃落地都悄無聲息。
“準備出艙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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