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斂一向警醒,更何況他也才入睡沒多久。
顧懷寧的睡相其實不太好,這是他前世就發現了的事。
雖不知她一人睡的時候如何,但兩人一起時,她總愛往身邊人身邊鑽。
時不時會動一動。
因為睡得淺,他很容易被她的小動作影響。
但這一次,他卻知道她應該是醒了。
人睡著和醒來的呼吸以及心跳頻率是不一樣的。
沈斂睜眼時,顧懷寧的手正好落在他的臉上。
小姑娘原本是迷迷糊糊覺得,這張臉真好看。
待他睜開了眼睛,她便覺得這雙眼睛也漂亮。
明明周遭漆黑一片,她卻能清晰看清楚這雙眼睛。
顧懷寧挪了挪身,換了個趴著的姿勢。
一邊還不忘用手輕輕碰了碰他的眼睛。
“好看。”
她忍不住嘆息。
酒勁未過,讓她說話不太有顧忌。
沈斂有些慶幸。
幸虧他記著林蘇之前的話,出發去衍西前,特意去拿了幾瓶聖顏膏才走的。
這麼長時間留在邊關,他唯一堅持的多餘事就是用聖顏膏。
顧承晉嘲笑過他,但他不在意。
只要顧懷寧喜歡,他就會好好維持。
倒是對於這個未來大舅哥,沈斂還大發善心提醒了一次。
顧承晉傷勢恢復後,有一次被伏擊時不小心傷了臉,有些破了相。
疤痕不算長,依舊俊朗英武。
傷疤是戰士最好的勳章,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之事。
但沈斂還是好心地貢獻出了一瓶聖顏膏。
“用用?”
他不是很確定,池巧雲看見大舅哥破相了之後會不會跑。
顧承晉不屑一顧。
想到這些,沈斂不禁勾了勾唇。
顧懷寧一直瞧著他。
見他輕笑,纖手便又下意識摸了摸他的唇。
嗯,嘴巴也好看呢。
她又摸了摸,軟軟的。
沈斂有些發散的意識在這一刻突然收了收,而後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。
這樣可不太行。
原本他便覺得自己自制力不太行,在有了前世記憶後,更加覺得不該挑戰自己意志薄弱的地方。
“別動。”
他頓了頓,又輕輕補充了一聲,“睡吧。”
顧懷寧歪了歪頭,緩緩看向了自己被握住的手腕。
別動?
她做什麼了?
小姑娘反應慢半拍,而後皺起眉。
他一個入贅的,憑什麼要求她聽他的?
想到這,顧懷寧掙開了他的手。
“沈斂,你入贅了。”她冷冷提醒,“你不能對我有要求!”
就兩人的關係,他半點都沒有恃寵而驕的可能。
“我想摸就摸!”
尺度更大的,她都沒好意思說。
沈斂沉默。
他倒是沒想到,會有這種小麻煩。
兩人不復從前,他不可能再用以前的方子對她。
“林蘇說,你現在還不能行房。”
沈斂看著她,眼底有淺淺的慾望。
顧懷寧很認真理解了一會,“我摸我的,你憋你的就好了。”
她想了想從前,“反正你本來也不重情慾。”
沈斂閉了閉眼睛。
“你對我有點誤會。”
顧懷寧沒心思聊,並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。
“你少裝。”
她慢悠悠想起從前,表情立刻又變臭了些。
“以前我那麼努力勾引你,你都面不改色推開我。這會我只是摸了兩下你的嘴,你就跟我提什麼行不行房!”
被他拒絕的例子可太多了。
還有最後那次中途走了的。
顧懷寧真是越想越惱火,總覺得心底一把火直直往上竄。
沈斂乾脆翻身抱住她。
身體緊貼,顧懷寧慢半拍地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。
她怔了怔,而後有些震驚瞪大眼。
沈斂的聲音低啞中帶著溫柔,“睡吧。”
前世踩過的坑,他已經有吸取了經驗。
哪怕難受,他也不會在這種時候離開。
顧懷寧抬起頭,忽然就提起了一直挺打擊她的那個問題。
“沈斂,你明明很不喜歡我,都不願意碰我的。”
他做了太多可以證明他壓根不愛她的事。
每一件提出來,都叫她覺得他此刻的深情不可信。
“你只跟我在一起三天,便去書房了。”
沈斂垂眸看向她。
顧懷寧的眼神很平靜,語氣裡也沒有抱怨,只像是在認真說一件尋常不過之事。
可這不代表她曾經不在乎沒受傷。
三年時間,那麼多個夜晚,她一直是在自卑和懷疑難過中度過的。
如今能如此平靜,只是因為傷口結了痂。
沈斂知道,或許這就是他往後餘生中最重要的一個機會了。
如果他不把握機會,或許以後她再也不會開口。
“成婚前,岳父岳母找過我。你忘了受傷一事,他們不希望我告訴你。而你的身體不行,我又忍不住……”
沈斂認真反思過了。
說到底還是他定力不足。
如果他當真能坐懷不亂,也不至於分房讓她這麼自責。
前世她的自卑是他一手造成的,如果當時他能處理得再好一點,或許她也不會這麼難過。
“你知道嗎?你在面前,我的自制力不堪一擊。”
顧懷寧的眉頭皺著,像是一時有些難以明白他究竟說了什麼。
沈斂卻很懷疑,明早起來,她究竟還能不能記起這件事。
酒勁再次襲來,這次沒過多久,她便又睡了過去。
翌日早起後,沈斂同她一起去見過常氏後,顧懷寧單獨被母親留了下來。
“你想晾著他多久?”
她一早就問過映書,一晚上沒叫水,床鋪也不凌亂,自然是沒行房了。
顧懷寧有些尷尬,“再等等。”
她沒忘記昨晚之事。
雖然醉了,但因為喝得不多,是以沒有斷片。
沈斂那句解釋,她早起時想起來,還覺得分外尷尬。
前世,爹孃當真找他說過這種事嗎?
顧懷寧撐著下巴,忽而開口問母親,“娘不擔心女兒的身體不能行房嗎?”
常氏滿臉笑,“不會,我前幾天特地問過你林姐姐了,她說沒問題。”
顧懷寧看著母親,突然有些心頭髮酸。
這一世母親會特地去關心,前世自然也去問過大夫了。
能找未來女婿說這些,爹孃該豁出去多大的臉面。
而他呢,應下後就當真就照辦了。
介意了那麼久的心結,一時間想要完全不再介懷也不是容易之事。
之後幾日,顧懷寧一直都是喝酒洗漱就睡。
當初沈斂怎麼冷落她的,這輩子說什麼都得還回去一些。
只是酒勁尚未襲來,她靠在床頭看書,餘光忍不住去瞧一身粉色長衫的沈斂。
這衣衫是她成親第二日便讓映書找裁縫立即定製的。
顧懷寧要的顏色還有很多,但先指定要的是粉色。
帶著一點暗暗報復的小心思,既想叫他難受,也想看看他那些衣服時,又是什麼樣的姿容。
沈斂確實極其不習慣。
在映書捧著衣服過來時,他本能是拒絕的。
但看見假裝面無表情坐在一邊,眸光深處又閃著期待的顧懷寧,他面無表情換了衣服。
事實證明,好看的人穿什麼都好看。
穿深色衣服的沈斂顯沉穩睿智,而鮮豔的顏色弱化了沈斂的冷淡疏離,更加放大了他自身的優越外表。
簡單而言,就是好看的有些花枝招展。
顧懷寧沒忍住,視線落在他身上好一會兒才挪開。
沈斂漫不經心挑了挑眉。
就她看自己的眼神,他忽然覺得自己偶爾穿穿這種衣服也不是不行。
成婚第七日,顧懷寧開始恢復每日入宮的日常。
她成了親,又彷彿什麼都沒改變過。
德妃下個月就要生了,她不放心。
沈斂正式入仕,有著衍西那麼大的功績,他入朝並沒有官員敢多言。
只是皇帝給他的官職很低,像極了似乎對他有什麼不滿。
又是過了幾日,沈覃秘密回了趟京城。
去年出事到現在,他一直在衍北未回京。
晏歸做的那些事,不是他回來求求情就能解的。
鎮國公府將對沈斂有恩,皇帝這才沒直接殺了他。
晏歸做的那些事,必須吃夠了苦頭,他能才開口求情。
那一日,沈覃和沈斂在宣政殿內待了許久。
往日,顧懷寧都是和他一起出宮回府的。
因著那日他有事暫留,她才隱隱察覺,那日他回來時,情緒多少和平常有些不同。
顧懷寧喝了點酒,但只有半杯。
正好叫她微醺。
沈斂回來換下了朝服,穿了一身鮮豔的紅色長衫,襯得他越發明朗英俊。
顧懷寧盯著他看了一會兒,覺得還是紅色的最好看。
她有點想問他今日發生何事,但又不想主動。
掙扎間,還是上了床躺好假寐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身側傳來動靜。
沈斂聽得見她的呼吸,知道她沒睡著。
雖有猶豫,但他還是伸手將人小心攬進懷。
顧懷寧合著眼睛,想了想沒制止。
她就說自己怎麼天天醒來在他懷裡呢,果然是他主動的。
這會自己要是睜開眼睛,他會不會以為自己之前一直都是裝睡?
胡思亂想間,沈斂輕輕開了口。
“從今日起,我和鎮國公府便沒有關係了。”
“你還在我身邊,真好。”
顧懷寧皺了皺眉,只是依舊沒睜眼作聲。
“我很高興。”
他伸手,輕輕撫開了她剛皺起來的眉頭。
“若是知道用一條命能換回眼下的結局,我肯定早早便上那問仙台。”
如此一來,她便不必經歷那麼多痛苦。
於鎮國公府而言,不管再來幾次,他們終歸還是會選擇護著晏歸。
那是大家欠他的,他原本不必吃那些苦頭。
當愧疚累積成山,不管他做了什麼,沈覃都只能選擇般幫忙遮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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