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準備釣魚,如何不提前做足準備呢。
魏清音關心的眸光閃了閃,心下頓時不安了起來。
魏清若卻覺得對方不過是故弄玄虛。
顧懷寧卻在這時轉回頭看向沈斂,“可否勞請世子去趟京兆府,將差爺們請來?”
她想支走對方,不想再讓他橫插一手。
沈斂看了看她,也並不打算如對方願。
“你想如何?”
見他並不願意,顧懷寧便不再多言,怕他看出自己的意圖。
她請求管事讓人打一盆熱水前來,而後才不緊不慢道,“我被人引著去那麼偏僻的地方,一定是對方另有所圖。”
“我在坑中思來想去,想來或許便是鐲子惹得對方眼紅。”
魏清若冷嗤,“顧姐姐便別說這些了,你還是先證明你那鐲子為何不是自己弄丟了吧。”
這種事,不管怎麼想,都證明不了。
既沒人證,又沒物證的。
除非人贓並獲。
魏清若看著顧懷寧此刻這強壯鎮定的模樣,便很是想笑。
“誰知道你是不是因為鐲子丟了到處找,這才繞到這裡丟進坑中的呢。”
她這推測,讓對方在坑中顯得更加合理。
顧懷寧很好脾氣地開口,“魏妹妹不必著急的,很快等管事將熱水打來,你便知道了。”
說罷,她又是看著對方一嘆,“你瞧瞧魏姐姐,她便比你耐心得多。清若妹妹,你怎麼總是這般沉不住氣呢?”
顧懷寧已經很清楚如何快速惹惱魏清若。
只說說什麼話會叫對方瞬間破防失去理智。
比如。
不如魏清音。
果然,魏清若的臉瞬間沉了沉,立刻就沒剛剛那麼自然了。
沈斂站在一側,安靜地叫人下意識無視了他的存在。
明明還是他,可戴上了面具後,只要他願意,可以輕輕鬆鬆沒有任何存在感。
很快,管事將熱水打來。
眾人只見顧懷寧平靜解了自己的荷包,而後從裡頭取出了一小塊紗布縫成的小包。
小包被放進溫水中,很快那溫水便成了黃色。
多虧了今年研讀過許多醫書,再加上因聖上景銘和德妃又林林總總送來了許多藥材。
這些天,小姑娘在家中做足了準備。
“這是在做什麼?”有人好奇問。
顧懷寧笑著解釋道,“這裡蘿母草製成的藥粉,溶於溫水中可叫溫水變色。”
稍作解釋完,她便開口邀請,“可否請姐姐將手放入水中?”
對方正是莊靜的好友,白日裡也同顧懷寧聊過。
這麼多人,她不信對方會害她。
儘管如此,姑娘還是有些忐忑。
眾人瞧著她,只見她將手浸於手中,再伸出時,也沒任何變化。
“沒關係的,不必擔心。”顧懷寧笑著又看向魏清音,不緊不慢開了口。
“魏姐姐也試試吧?”
魏清音的視線落在水中,隱約猜出了對方的用意。
證明那鐲子是否被偷,想來是同這蘿母草藥粉有關了。
只是,也不能排除這是對方在詐她。
不過她反正沒碰過那寒冰玉鐲,自是不需要擔心的。
她將手浸入水中,只感覺到溫水的暖意,並沒什麼不同。
顧懷寧便衝她一笑,視線落到了魏清若身上。
有時候,顧懷寧也不得不感慨。
魏清音總是那麼走運。
哪怕是今日這般情況,也叫她險險避過去了。
“魏妹妹,那你試試吧。”顧懷寧終於道。
魏清若沉著臉,心下卻有些慌。
“這是做什麼!”直覺告訴她不該嘗試。
顧懷寧不緊不慢道,“御賜之物,我自然也怕將它弄丟了。為了防止鐲子被人偷取,所以我把鐲子放到卿麗草汁液中泡了一晚。”
“這樣一來,只要碰過鐲子的手,再碰蘿母藥粉泡的水時,便會變成青色。”
魏清若的表情,肉眼可見地閃過一絲慌張。
可顧懷寧還在繼續,“如果一直不處理的話,面板便會潰爛。”
說罷,小姑娘一頓,而後衝魏清若道,“魏妹妹,到你了。”
明明已經入夏,可這話傳到魏清若耳中,卻叫她宛若置身寒冬。
對方故意提出贈送手鐲,就是故意設好的圈套!
這賤人是故意的!
對方分明就是故意的!
“魏妹妹,你怎麼了?”顧懷寧疑惑道,“為何你遲遲不肯將手浸入水中?清者自清,你為何不好好證明一下自己?”
魏清音的心也止不住地下沉。
妹妹壓根沒跟她提過鐲子之事,是以她根本無法知曉怎麼回事。
唯一可以確定的是,自家這蠢貨分明是被套進去了。
“我為何要自證?”魏清若一張臉漲紅,“你自己弄丟了東西,”
顧懷寧平靜道,“魏妹妹怎麼就那麼篤定是我自己弄丟的呢?你既不是我,也沒親眼看見過鐲子從我身上掉下來不是嗎?”
她走到的人群中,表情已然沒有了剛剛的溫柔,“魏妹妹這般牴觸,著實很叫人懷疑呢。”
事到如今,魏清音自然明白這蠢妹妹是中招了。
魏清若一張臉一陣青一陣白。
她沒辦法試。
她是當真碰過那鐲子的。
倘若對方真的不是嚇唬她,她的手真的會變青呢?她該如何解釋。
顧懷寧緩緩走向對方,因為被蛇咬了一口,走起路時,還隱隱作痛。
她伸手拉住對方,“魏妹妹若再不自證,那故意竊取私藏御賜之物的罪名,可就真要到你頭上了哦。”
這般的推三阻四,眾人心中也已有答案。
可魏清若不能試。
只要不試,她還有狡辯的機會。
真要試了,罪名便是要徹底做實了。
感受到顧懷寧將她的手往手裡探,魏清若終於承受不住壓力,猛地一把將人推開。
顧懷寧根本沒想穩住身子。
此刻她摔得越慘,對方受到的懲罰才會越重。
只是預想中的疼痛沒發生。
她在摔倒之際,被人一把攙扶住。
顧懷寧愣了愣,回頭便看見了沈斂。
她甚至都忘了,這位魏家守護神竟還在。
小姑娘忍了又忍,到底將差點要罵人的情緒給憋了回去。
“多謝。”
可魏清若已經轉身跑開。
顧懷寧只能趕緊站起來,忍著腳疼去追。
山莊眾人不願惹事,女學子們自然也兩邊不願得罪。
只是才邁開一步,便被沈斂按在了原地。
腳都傷了,這還折騰什麼。
“別動。”他沉聲開口。
顧懷寧氣笑了。
“世子這是要像在書院時一樣?”
沈斂聽出了她語氣中的不滿。
只看了她一眼,便三兩下追上了跑開一小段路的魏清若。
幾乎沒什麼憐香惜玉的想法,他將人制服便直接帶了回來。
魏清若根本掙扎不開,而後雙手便被按進了水中。
白皙纖細的手指還有手腕處被溫水浸溼,有幾處位置果然緩緩變了顏色。
眾人親眼所見的事實,壓根容不得她再辯駁。
沈斂這才放開手,退到一邊。
魏清若幾乎整個人都在抖,她驚恐卻也憤怒。
她的手。
她的手當真開始出現青色了,還伴隨著淡淡的灼燒感。
這叫她想起剛剛顧懷寧說的話。
會潰爛。
這些發青的位置,會潰爛的。
顧懷寧走到她身邊,已然沒再和顏悅色的理由。
“果然是你設計誘我到那坑洞邊企圖害我性命不說,還私藏聖上御賜之物!夜半時分,你還命人放蛇傷我!魏妹妹,今日之事,我必然一五一十稟報陛下。”
“小小年紀,這般心腸歹毒且貪婪!我看還有誰護得住你!”
證據確鑿,就魏清若這腦子,但凡把事情誇大一些,對方便未必能撐得住。
魏清音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顧懷寧的用意。
她當即走到魏清若身邊,滿臉怒色和失望。“當真是你做的?你有考慮過姐姐和爹孃嗎?”
她厲聲斥責,卻也是在暗示。
若是妹妹能擔下所有責任,不要牽連到她,對魏家而言,自然是最有利的。
想想爹孃和魏家。
但凡理智些便該知道要怎麼做了!
讓魏清若明白,可情感上叫她著實無法認下一切。
這計劃是魏清音準備的,同她有何相干!她分明不會獲得任何好處。
還有顧懷寧口中的蛇,也與自己半點關係也沒有。
她只是拿走了玉鐲罷了!
“設計偷取御賜之物分明就是大不敬!況且你還謀財害命!”顧懷寧控訴,“你簡直罪大惡極!按律當斬!”
她不清楚下場究竟為如何。
但話說得重些總沒錯。
“清若!你好好說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吧。”魏清音連忙傷心開口提醒,“你坦誠你的錯,姐姐才能替你求情呀。”
有她這個姐姐在,聖上不會隨便要妹妹小命的。顧懷寧分明是在居心不良恫嚇。
顧懷寧聞言眸光一閃,乾脆嘆氣道,“魏姐姐,我早就說清若妹妹不及你了。她若像你這麼善良,也不會惹出那麼多事。”
“如今她犯下滔天大罪,你還是別替她說話了,省得還要被陛下遷怒。她想找死便讓她死,可別影響了你同七皇子的婚約!”
顧懷寧沒直接攻擊魏清若,可效果卻同樣驚人。
魏清若本就不服氣,如今聽見又是‘罪大惡極’,又是‘找死’的,她終於有些撐不住了。
“不!不是我做的!我沒有設計要對付你!這一切都是魏清音做的,和我無關!”
魏清音臉色一變,立刻一巴掌打在了對方臉上。
“住口!事到如今,你竟然還要狡辯推脫責任!?”
她企圖讓對方冷靜下來,效果卻適得其反。
魏清若捂住臉,更加憤怒不止。
“分明是你自己設計要害顧懷寧,如今卻要我來背黑鍋!你做夢!”
魏清音一張臉瞬間冷了下去,“魏清若!不要再胡鬧了!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胡話嗎!”
兩姐妹吵成這樣,顧懷寧已不再開口。
只是她多少有些詫異,下意識看了立在一邊的沈斂。
他竟然沒幫魏家兩姐妹說話。
他是知道什麼了嗎?
顧懷寧有些心緒難寧,只是看著眼前的魏家兩姐妹,又迅速冷靜了下來。
當務之急,是要讓她們無法再翻身!
“魏清若!你別再攀咬你姐姐了!剛剛過來時我已經聽說了,是魏姐姐執意要等我的。她這般心善,怎麼想害我性命!”
顧懷寧冷冷道,“分明是你歹毒又愚蠢!如今為了洗脫罪名,還將一切扣在你姐姐身上!你可真是壞透了!我們絕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!”
“我現在就綁你去見官!”
周遭有些人的表情意味深長,卻也有一部分人確實相信魏清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