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甲雄的聲音因極度的痛苦和恐懼而變形,在地上瘋狂翻滾,試圖撲滅身上的火焰。
匪徒們哪還顧得上去追人,手忙腳亂地解下腰間水囊,將裡面不多的清水拼命澆向吳甲雄。
“水不夠啊老大,這荒山野嶺的,上哪找水去?”
看著水澆上去如同石沉大海,火焰反而燒得更旺,匪徒們急得滿頭大汗。
“蠢貨!用衣服,用土,快啊!!”
吳甲雄的嘶吼變成了絕望的哀鳴,皮肉在白色火焰中發出令人作嘔的焦糊味。
匪徒們紛紛脫下外衣,不顧一切地撲打,拍蓋,甚至抓起地上的泥土往他身上撒去。
可更詭異的一幕出現了:
無論是衣物還是泥土,一旦接觸到那白色火焰,火焰彷彿有意識般微微一閃便避開它們,彷彿不屑於燃燒這些死物。
而吳甲雄身上的活體血肉,卻成了它最好的燃料,燃燒得更加猛烈。
“邪門了,這鬼火它只燒活人啊!”
一個見多識廣的老匪徒聲音發抖地喊道:
“別碰,千萬不能沾上。”
“難道就眼睜睜看著老大被燒成灰嗎?!”
幾個與吳甲雄關係深厚的匪徒跪倒在地,看著在火中漸漸不成人形的老大,發出嗚嗚嗚的悲嚎。
此刻的吳甲雄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,連慘叫都發不出來了,只剩下喉嚨裡可怕的“嗬嗬”聲,身體無意識地抽搐。
那老匪徒眼中閃過一絲決絕,猛地拔刀,悲痛地吼道:“給老大一個痛快,這個樑子,我們天運武館結下了!”
其餘匪徒聞言,互望一眼,同時拔出了腰間的兵刃,在吳甲雄僅剩一點人形的輪廓前,狠狠地將刀劍刺了下去。
吳甲雄的抽搐終於停止。
“白秋水,我們一定會讓你血債血償……”
樹林的另一邊。
古白心裡盤算道:
“這骨火居然還能像定時炸彈一樣控制,我本來想著噁心噁心人家算了,沒想到效果居然這麼拔群,直接原地火化,厲害!
“看來這天書裡的門道,遠比我以為的更深。”
“哥哥。”
一個清脆又帶著點怯生生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。
被他救下的小兔子精緊緊跟在旁邊,兩隻長長的耳朵隨著步伐輕輕晃動,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滿是好奇地打量著古白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衣。
“你……不是人類吧?”
古白瞬間停下腳步,心裡咯噔一下,他的偽裝明明無懈可擊,為什麼會被小兔子發現。
古白緊繃地問道:“你是怎麼看出來的。”
小兔子精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,往後縮了縮。
但隨即又鼓起勇氣,小巧的鼻子皺了皺,嘿嘿一笑,露出兩顆兔牙:
“因為你身上沒有人味呀!”
“人味?”
古白一愣,隨即恍然大悟。
“該死,百密一疏。”
他一個骷髏哪來的新陳代謝。
沒有汗味,血氣,體溫蒸騰出的那種獨特生氣,這層最基礎也最容易被忽略的氣息,恰恰是他偽裝下的致命漏洞。
看來日後偽裝,不僅要形似,更要神全。
得想辦法模擬出活人的生氣才行。
否則遇上嗅覺敏銳的妖族,或是那些修煉過特殊聞息功法的修士,這破綻足以讓他丟掉小命。
小兔子精見古白沉默不語,似乎在凝神思索什麼,便乖巧地閉上了嘴,只是眨巴著大眼睛,安靜地跟在他身後。
既然出手救下了這小傢伙,古白就沒打算半途而廢。
從一開始決定插手,他就做好了和那些匪徒對抗到底的準備。
所謂的交換人質,不過是確保小兔子精安全的權宜之計。
古白停下腳步,伸手輕輕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腦袋:“小傢伙,你叫什麼名字?”
“我叫春雨,住在黃雲城的梨春院,今年七歲了。”
春雨仰頭看著他,聲音細細的。
古白點點頭:“我叫古白,剛才那個名字是騙他們的。”
他語氣很平靜,接著說道:“其實我是個骷髏精。”
說完,他隨手摘下了頭上的斗笠,露出了他泛著幽綠熒光的頭骨。
春雨驚訝地看著,小嘴微張,發出一聲輕輕的“喔”。
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妖怪,但奇怪的是,面對這具骷髏,她並沒有感到害怕,反而比在梨春院面對那些人類時更覺得安心。
古白大哥很厲害,對她也很溫和,在她心裡,比所有人類都好。
“哥哥。”
春雨突然跪了下來,仰起的小臉上,眼睛裡有淚水在打轉,聲音帶著懇求:
“你收我當你的丫鬟吧。我不想回梨春院了,真的不想回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