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賁飾恢宏,格局考究,但無一例外,都不過是外表看似光鮮罷。
似這偌大天地裡,只剩下他這一個生靈,其餘皆是一片沉沉死氣……
而這一日,陳珩耳中忽聞得一聲窸窣雷音。
他若有所思,忙循聲追趕而去,直過得半個時辰,才終是臨近了一片花草繁多、樹木鬱茂的谷地。
這谷地著實生機勃勃,處處可見山石流泉、薜荔老藤,甚至還有麋鹿、獐子在深林間蹦跳嬉戲,仙鶴成群結隊從面前飛過,徘徊空際,久久不散。
來到此間,頓覺天高雲朗,風和水軟。
這一眼都難望到頭的景緻,叫人連心胸都是不自覺一寬。
不過此時陳珩的注意卻不在山水之中,而是落在林壑深處那一僧一道上。
“竟是在此處嗎?”
陳珩心道。
在被清光帶來這方佛國淨土之初,他便遙遙瞥得了這一僧一道,還看出了道人身上法衣,顯然是玉宸之物。
但僅匆匆一瞥,未來得及再多看什麼,這一僧一道的身形又消失不見。
而如今終是再次遇見,陳珩見那位疑似宗門前輩的道人約莫三旬年紀,長眉朗目,氣貌俊偉,一望便知絕非等閒。
而道人雖是垂眉閉目,卻也有一股渺無涯際,好似可以包含宇宙萬有的攝人威儀。
似造化人神之主,可宰執萬物,覆育周遍!
不過在陳珩欲上前時候,隨一陣清風徐徐吹過,他見道人身形也是變得模模糊糊,顯然只是一道幻影,並非實相。
“……”
陳珩將腳步一停,思忖片刻,又移了目光。
在遠遠之處,西位那僧人雖像是血肉真身,但這位卻如同早已坐化了般,在他身上尋不出生機。
僧人面貌雖與石室裡施與願印的那尊大佛一般無二,只是身上並無半絲神異顯化。
像是與道人一西一東,遙遙呈對峙之狀的只是一個凡俗老僧,平平無奇,並不值得過多注目……
“這一位,又是禪宗的哪位古佛?來自無量光天還是極樂天?”
陳珩打量著老僧面容,心下暗道。
就在他疑惑時候,一道低沉男聲不知從何處響起,感慨道:
“原來如此,竟是如此?我說那空空道人為何要做出這般佈置,原來是這等意思嗎?
不過也好,不對,該說是極好了!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,這雖不算是什麼驚天的大造化,但也來之不易,稍後你當好生把握。
方才我見你運使那雷法時候氣機有易,莫非是太乙神雷?你運使的是何雷法?怎有幾分太乙神雷的意韻?”
這聲音來得極是突然,饒以陳珩之感應,也不知那聲音主人究竟身處何處。
但他此刻也並不驚訝,心中早有預料。
無論是進入初來此處的匆匆一瞥,還是不久前指引他來到谷地的那雷音……
這種種跡象,都表明在佛國淨土中,顯然還有另一位未知人物,正在暗中觀察他的動向。
“雖已大略觸及,但若想真正入門太乙神雷,還尚差了番苦功。”陳珩言道:“至於方才雷法,名為紫清神雷,乃是如今的玉宸四雷之一。”
“玉宸四雷,紫清神雷?好,好!後輩弟子有些意思,我玉宸當真是人傑輩出,萬世永昌!無需疑心,我亦是玉宸中人,你喚我為付老便是。”
那自稱是付老的人連讚了兩聲,又道:
“你且發一記雷,讓我再瞧瞧!”
陳珩聞言默將法力運起,朝空一指,瞬有一道雷霆擊出,轟轟之聲響遍谷地,光華大放!
那付老見狀又是感慨,隨後道:
“你今番來此,是受了那空空道人指點罷?需提個小心,這位向來心思不純,任誰也難揣度他的究竟立場。
早在前古時候,幾位道德重臣就對這位懷有惡感,只是礙於劫仙老祖顏面,才不好公然上書參他一本。”
在提點完這句,付老又笑道:
“不過空空道人今番提點你來此,雖說是順水人情,但也到底是做了番好事了。
這裡的造化,便是淨藏辨積佛手中的那盞一切種智遍知燈。
此寶可是淨藏辨積佛當年壓箱底的手段,當年不知也有多少的沙門大神通皆欲求得此燈一照,好開智悟理,得證聖果,而今番這好運道,卻要落到我們玄門中人身上了。
我已將一切種智遍知燈的器靈壓制,待我徹底奪去這廝的一半真識後,他必心神難以自守,那時在我相幫下,你便可借一切種智遍知燈之力,將自己的太乙神雷徹底修行到家!
而金丹便能掌握太乙神雷,哈哈,此等成就!”
付老說到後頭,自己都難免是興奮起來,陳珩倒是看向西方那個老僧,不由思忖起來。
“淨藏辨積佛,應就是這位了,而一切種智遍知燈,這個名字……”
正在這時陳珩忽抬眼看去,只見空中一團明光墜落,很快便有一個身著青衣,頭戴木冠的老者昂然走出,臉上帶笑。
“我知你現下定是滿腹疑惑,勿要驚疑,我說自己也是玉宸中人,這當然不是虛言。”
付老笑著將臉一抹,陳珩便見他身形陡然一淡,隨即便有一方半拳大小的古樸雷牌現出,勢推地軸,雄壓天關,叫浩蕩天幕須臾暗去。
一時間滿空盡是雷霆奔走,聲勢駭人!
“雷霆根宗?”
陳珩此時認出了這雷牌的來歷,神情一正。
“如何,老夫所言非虛罷?”
那自稱付老的雷霆根宗器靈又顯了人身,對陳珩熱絡招呼一聲:
“來,來,我同你講講此事的來龍去脈,你也順帶說說外間之事,也是可憐,老夫已許久未能尋得一個可以同自己說話的人了!”
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