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要你們,論老手還是新學,都把過往的經驗,先放在一邊。”床婆頓了頓,看著前排那眾位穩婆。
這些話她其實反覆練習了許久,她活著的時候,也只是個幫人接生的老太婆,也不識得幾個字,甚至在鯉靈神大人編撰出這部《安胎接生簡錄》的時候,她也沒怎麼看懂。
但她畢竟也是做接生的,瞭解得越多,便越是知道此物的珍貴與重要性,便在暗中發奮,遇到不懂的,她不敢去問遊鳴,就一直追著吳墨去問。
在聽聞遊鳴準備安排她給人間的穩婆上課之後,她甚至把自己的理解說給吳墨聽,讓吳墨幫忙組織一下語言,再寫成文書。
因為不識字,她就讓小鼠娘每天給她念,她則是一遍遍的揹著。
直到能夠用自己的話把大部分的重點都說出來才罷休。
“我知你們許多人都救過人,是好手,也有本事。可我今日要講的,不只是怎樣接生,而是重新認識接生這件事。”
床婆一開始還有些緊張,不過見大家聽得認真,她的語速也流暢了許多。
因為她自己就是做穩婆的,自然知道大家是怎麼認識接生這件事的,也知道大家的誤區在何處。
“先說說生產這件事的本來道理,也就是產理。”
“一個孩子要從孃胎裡出生,需滿十月之期,這個時間前後略有不同,但一般從女子停經起,數至兩百八十日,便是預產……”
“你們要記住幾個事:一看胎動,二看腹形,三看氣色。”
“若腹高且硬,動得厲害,或許胎位不正;若孕婦走動頻繁後感腹墜,常是臨盆將至……”
穩婆娓娓道來,這些知識在經驗最豐富的穩婆看來,其實隱約也能有所判斷,但並不完全成體系。
她們的一切都來自於上一輩的口口相傳和自己本身的經驗。
許多道理說破了也就一句話,但對於這些大字不識的婦人來說,想要將自己的經驗有條理地梳理成提綱,或者能夠從上一輩傳授的知識中梳理出脈絡,這幾乎是不可能的。
空氣之中,瀰漫著淡淡的香氣。
這是湯公幫忙調製的藥香,可以在一定程度擁有催眠的效果,讓床婆說得每一個字,都牢牢印刻在她們的腦子裡。
這就省了眾人記筆記的功夫,畢竟這些婦人都不識字。
“當然,我說這些你們可能沒有直觀的印象,現在,我們就需要最直觀的認識一下人體的結構。”
床婆在一側拍了拍,在角落裡放著一個大貝殼。
貝殼微微張開,裡面探出來一個嬌嫩的人兒,其口中吐出一口雲氣,在虛空之中,立刻就演化成一個婦人的模樣。
婦人的衣服迅速消失,而後肚皮也消失,露出橫截面來,裡面躺著一個胎兒。
這一幕本身就是無比神異,再加上這場面看著有些血腥,若是在正常情況下,眾婦人肯定駭然欲死。
畢竟她們哪怕接生一輩子,也沒機會如此直觀地看到人體和胎兒具體是怎麼樣的。
但因為催眠的效果還在,眾人就彷彿處於一個半夢半醒的狀態中,心神出奇地安定。
虛空中的人兒緩緩轉動各個角度,讓所有人都能看清楚其體內的結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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