苔嶺雨霧繚繞。
青衫儒生法相的威壓籠罩一整座山嶺。
一巴掌之後。
這位潛修者眼神頓時清澈了許多。
他陷坐在泥濘中,神色蒼白,心中感到了些許後怕。
陳鏡玄是陽神?
這訊息從前壓根沒有聽過——
一個久居皇城,前不久還重病臥榻的病秧子,竟然能修成陽神!
“陳先生……”
這位道門潛修者咬了咬牙,掙扎著再說些什麼。
這一次他客氣了許多。
但這句話還是被打了回去。
“滾。”
陳鏡玄只吐出一個字。
那潛修者聞言頭也沒回,直接馭氣向著反方向沖天而起,整個動作連貫一氣呵成,未等青衫儒生法相再次拂袖,便化作一道長虹,頃刻間遁逃至數里開外。
顯然是被剛剛那一巴掌打怕了。
陳鏡玄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那道遁逃流光。
直到那道馭氣長虹徹底消失天際,他眼中怒意才逐漸消失。
陳鏡玄收起青衫法相,留下一縷神念,操縱馬車繼續北上,隨後起身返回車廂,先是細心結下陣法,遮蔽氣機,確保車廂足夠穩定之後,他小心翼翼取出那枚丹藥,將其送入唐鳳書口中,解開水囊,又送了一小口水。
做完這些。
陳鏡玄輕輕吸了一口氣,屏住呼吸,有些焦急地等待起來。
“唔……”
丹藥起效很快。
服用之後,那處於昏睡狀態中的女子齋主便立刻輕哼一聲。
不到片刻,便有了甦醒跡象。
唐鳳書眼皮微微顫動。
數息後,她緩緩睜開雙眼,一陣天旋地轉,四面八方的場景徐徐從模糊變得清晰,從重迭變得合一。
“這是……哪?”
唐鳳書感受到有人在握著自己的手。
那人的手掌很溫暖,很有力。
一道溫和釋然的聲音在耳畔響起。
“這裡是苔嶺。”
“……苔嶺?”
唐鳳書有些茫然,待到眼前景象逐漸合一之後,她終於看清了自己面前的那道身影。
“陳鏡玄?”
這傢伙怎麼會在自己面前?
自己是在做夢麼?唐鳳書痛苦地揉了揉眉心。
有人說,死生如大夢。
這段時日,她便像是做了一場大夢,渾渾噩噩,夢醒之後,神海一片空白。
此刻記憶如海潮一般緩緩湧來。
唐鳳書逐漸回想起了“入夢”前的畫面。
她神色變得難看慘白起來。
她想起了自己最後所看到的畫面,漫天雷霆,如暴雨傾瀉,向自己鎮壓而來。
道門後山那座熾熱雷池,如有千鈞之重。
自己掙不脫,也逃不開,最終只能被雷池鎮住。
自己和崇龕相爭……
敗了……
而後發生了什麼?“不必驚慌。一切都已經結束了。”
陳鏡玄柔聲開口,他輕輕拍著女子齋主的肩頭,將用來安神的魂念渡送到後者體內。書樓【監天者】一脈的功法與神魂有關,想要窺伺天機,必定要有異於常人的強悍神海,這縷神念如和風一般掠過唐鳳書心湖,壓下了諸多波折,諸多驚險。
唐鳳書臉色緩和了一些。
“我被崇龕陰了。”
她用力揉著眉心,聲音沙啞:“這老傢伙對我做什麼了……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?”
“你慢慢看。”
陳鏡玄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