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春潮

第10章 將她按進懷裡

歸家那日的難堪好似並未讓林嬤嬤心存芥蒂,她笑著行禮:“三姑娘萬福。”

於溪荷也起身去迎:“嬤嬤可別,嬤嬤是府裡的老人了,我怎的能受你的禮?”

玉潤不著痕跡環顧了一遍屋子,沒瞧見什麼端倪後才鬆了口氣,她接過女使的水盆,遞到於溪荷跟前,於溪荷順勢洗漱。

“不知母親喚我去是為何事?我如今病還沒好,午間便貪睡了些,若讓母親久等可就是我的不對了。”

林嬤嬤上前將人按在銅鏡前,拿過木梳一下一下給人梳著:“這老奴如何能知曉?許是想姑娘了也不一定呢。”

她也笑著:“我正好也想母親了,回府後還不曾與母親說些體己話。”

玉潤上前給人上妝,珠圓也拿了一套熨好的衣服進來,一時間房裡緩緩安靜下來,從銅鏡里正好能瞧見謝成錦藏身的衣櫃,她不自覺透過銅鏡看了衣櫃許久。

腦海裡還盤桓著他方才說的話。

她垂了眼眸,掩下情緒,她當然知曉,只要她說,謝成錦就一定會幫她,因為他是謝成錦,是對她無有不依的謝成錦。

可是不行,她可以利用任何人,卻唯獨不能是他。

因為不予,不取。

他想要的她給不了,而兒女情長,也早在阿兄失蹤時便被她丟在了腦後,她只需他將她的身份守口如瓶。

至於其他。

她想了想,又在心裡加上句,其他的,便只需平平安安,無病無災。

——

蘭花苑

蘭花苑極大,作為主母院子,除了雅緻,還多了些威嚴,修的齊整的灌木,自成一派的假山,還有院子裡那獨一份的桃樹。

此刻正直夏初,桃子還不曾熟透,只小小的,一枚一枚掛在枝頭。

於溪荷收回視線,拂過門前珠簾,走進內廳,孔氏正端坐圓椅上,旁邊一道屏風,屏風後似有人影。

她看了眼屏風,俯身行禮:“母親萬福。”

孔氏頷首:“坐過來吧。”

這態度可跟那日截然不同,她留了個心眼,坐在另一旁的圓椅上,女使上前斟茶,孔氏拿過茶杯拂過茶沫:“自那日從勤毅伯府回來,也有幾天了,你可有什麼要對母親說的?”

她看著跟前的茶水微微挑眉,說什麼?說三夫人如何設計她,還是要說她是如何中藥,又是如何險些被人毀了名聲?

說了,就能為她做主不成?若是要為她做主,何至於要等到今日。

“並無,女兒一切都好。”她低眉順眼地應。

這話倒是出乎意料,孔氏微微抬眸,將人納入視線,卻又在瞧見那張臉時本能挪開,眼裡不可抑制地閃過嫌惡。

語氣也跟著僵硬:“你若有委屈,可與我說一說。”

“女兒並無委屈。”

“你既無委屈,那便不要怪我不給你做主,”她面上閃過不耐,抬手招來女使,女使將一竹紙遞上,她將竹紙放在人前,“這是於你兄長仕途有利的人家,男人們混跡官場,女人們為其籌謀。

“日後你成了親,也是要替你夫君應酬各家家眷的,如今就當提前熟悉。”

原來是為著這。

她看著那屏風後的身影,禁不住輕笑出聲,無事不登三寶殿,她病了這麼多天,什麼母親,什麼兄長,是見都不曾見。

如今她好了些,倒教她們想起她的用處來了,還假模假樣問她有什麼委屈。

“你笑什麼?”聽見笑聲,孔氏分外不認同,“如今說的事事關你兄長仕途,這可是頂頂的大事,你這是什麼態度。”

頂頂的大事,也是有趣。

她起身行禮:“回母親,母親許是說得晚了些,女兒已經將帖子都回絕了。”

“什麼?”

“什麼!”

屏風後突然走出一人,著名貴圓領袍,衣袖衣領皆繡著金線,雖穿得好,卻著實生得一般,平平無奇一張臉,如今布著怒意,更顯得兇戾:“你怎的就回絕了?你怎的能自己回絕呢!”

孔氏面上也浮現急切:“你是何時回絕?已然回絕了?”

於溪荷頓了頓,她抬眸掃過每個人,隨即又問出了那句曾問過的話:“母親可曾知曉,這兩年女兒的身體已經不好?”

她看向那所謂的兄長:“阿兄呢?阿兄可有知曉?”

孔氏愈加不耐:“這話你此前就問過了,若是身體不好就去尋郎中,在這反反覆覆問又無用。”

“是了,”於溪荷頷首,“可女兒上次說過後,母親也不曾為女兒請來郎中。”

她拿過手帕掩著面頰咳嗽,再出聲時聲音也隱隱喑啞:“這次回絕各家帖子是因為女兒身體病著,還不曾大好,實在是分身乏術。”

她退後一步,妥帖行禮:“沒能幫到兄長和母親,是女兒不對,只女兒現下實在是乏了,便先回房了。”

說著轉身邁步,不曾想才走了兩步,便有手拽住她手腕:“你就這麼走了?”

力氣之大,幾乎在握住那一刻她便感受到了疼,她回過頭,看向仍布著怒意的人,眼眸微涼。

於嘉致被這麼一看,心裡莫名一怵,他鬆了手:“看我做什麼,你是我妹妹,日後你出嫁了也要靠我依仗,我有出息你才能在婆家抬起頭來,這本就是你該做的。”

於溪荷看著手腕上立時便起來的紅痕,接著抬頭掃過於嘉致,掃過孔氏,慍怒從心底揚起。

她柔和了眉眼,妥帖笑著:“母親不是問女兒在勤毅伯府發生了什麼嗎?女兒這便與母親分說。

“三伯母說是要帶我去露臉,背地裡與六妹妹設計招來蜂群,讓我在長公主跟前露了醜態,還險些毀容,母親若能替我處置了三伯母和六妹妹,我便明日便出門為兄長應酬,如何?”

這話一落,孔氏當即反駁:“那可是你三伯母和六妹妹!且不說事情是否當真,便是當真也該請示你祖母,讓她老人家定奪,我如何能替你處置?”

於溪荷恍然:“那女兒便不能替兄長去應酬了,女兒告退。”

說著她便又要走,孔氏見她這般態度,頓時氣性上湧,她摔了茶杯:“忤逆不孝的東西!讓你做就去做,哪來那麼多彎彎繞繞,你若不去,便是不認我這個母親!”

於溪荷看著落在腳邊的茶杯,面上的笑緩緩褪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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