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正打熬筋骨的古今幫小子們來說,正是一等一的寶貨。
再加上前陣子姜家二郎大婚,回禮一包不俗的藥材,如今倒也派了上用場。
藥材一抓,獸肉一剁,柴火一旺,鍋蓋一掀,立時便是濃湯翻滾、香氣撲鼻。
實打實一鍋大補湯水,叫人光是聞著都要吞口水。
姜明大手一揮,論功行賞,分得乾脆。
他自個卻半點沒要,連根骨頭渣都沒留,惹得姜曦在旁頭直撇嘴。
天還未黑,村子裡便飄起一陣陣香氣,肉香裡帶著幾分藥意,濃得恰到好處。
古今幫的小子們補得臉頰通紅,嗓門也跟著漲了幾分,嚷起話來一個比一個響,彷彿一口氣都能頂天。
姜家飯桌倒是依舊素淨,黃精粥、靈雞蛋,兩碟清炒的藥苗尖子,色清味淡。
真論滋補,未必比不得那鍋妖獸濃湯,反倒更對路幾分。
只是姜曦哪管這個。
三兩口將那枚靈雞蛋吞得乾淨,袖口一抹嘴角,便端了碗筷往外走,口中還振振有詞:
“副幫主要巡崗,得挨家挨戶看望傷員去。”
屋裡眾人被她噔噔幾步跑出去的腳步聲鬧得一樂,卻也沒人攔。
飯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,天還未黑盡,院外山道上已有幾道人影,循著暮色緩緩而來。
腳步裡帶著風塵,行止間卻透出幾分鄭重。
走近了,正是劉家莊子一行人。
前頭是劉莊主,身後跟著劉子安與兩個僕從,衣角尚帶著草葉,腳下還沾了露水泥痕。
姜義眼角一掃,便知他們是一回村就徑直趕了來的。
當即迎上前,拱了拱手,吩咐柳秀蓮燒水備茶。
本想著寒暄幾句,問聲安否。
卻不想,那劉莊主未待他開口,便領著自家人對他一揖,拱手至地,言辭鄭重得緊:
“多謝姜兄出手,救得兩界村上下性命。”
姜義聞言,神色未動,心頭卻是微惑。
兩界村自家事自家擔,劉家莊主雖素來來往勤切,畢竟是村外人氏。
怎的倒像他成了外人,這頭卻來謝起恩情了?
可這話他終究沒出口。
只是淡淡一笑,腳步略一偏,輕輕避開那份鄭重,又不著痕跡地一引,領著幾人往院中去了。
入得正屋,落座斟茶,燈火照人,氣息也緩了幾分。
姜義執壺倒水,杯沿騰著熱氣,這才隨口問了句:
“幾日不見,聽貴莊人說,莊主似是遇上了些困處?”
劉莊主聞言,眉頭微動,旋即嘆了口氣,苦笑道:“難處是有的,只怕還是自個兒莽撞惹來的。”
他說著放下茶盞,索性也不藏掖,言語倒頗為坦然:
“前幾日巡山入了深嶺,聽得林中傳來一陣斷續人聲,似有微弱呼救。劉某一時心急,便循聲追了進去。”
說到此處,語聲頓了一頓,眼中神色微斂,低低道:
“誰知這一追,竟在林子裡同三頭兇物纏鬥了數日。你來我往,好不狼狽。”
“結果到頭來,才發覺所謂呼救,只是一隻通了些靈性的白狐,學了幾聲人語,在林中作怪引人。”
他自嘲一笑,搖了搖頭,語氣裡帶著幾分澀意:“劉某這才知是中計了,急急折返,卻已誤了時辰。”
“若非姜兄你先一步佈下守備,將那群畜生擋在村外……昨夜這一遭,只怕血流成河,我也得淪為罪人。”
說著,他起身拱手,再次鄭重一禮,神色間誠意十足,卻不顯做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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