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道清瘦身影見他們轉過迴廊,手中鞭花便是一收。
回首望來,眉眼含笑,迎上前來。
“小姜師父,你可算來了!”
李文雅聲音細細柔柔的,尾音拖得溫軟,倒像是在嗔他來得太遲。
手中鞭子尚未完全收勢,已迫不及待地遞過柄頭:
“我這鞭子使來使去,總覺著少了股勁兒,勞煩小姜師父瞧瞧,可是我使岔了力道?”
姜亮接過那條鞭子,手裡輕輕掂了掂,分量不過半斤,鞭身倒挺順手。
只是太軟了些,怕是風都攪不起來。
抬眼看她,李文雅站得筆直,神情認真。
握慣了針線的雙手,此刻卻繃得有些發死,可見是真下了番苦功。
姜亮不多言,上前一步,指尖輕點鞭梢,又在她腕間觸了一下。
“勁兒別浮,從腰腹擰出來,往腳底沉。”
言罷,便將鞭子遞迴。
李文雅依言再舞,這一回果然不同。
鞭梢破空,一聲輕微的“哧啦”,雖弱,卻有了股子真勁兒。
她眼睛一亮,又甩了兩下,鞭影輕巧靈動,雖談不上威猛,倒也比方才利落得多。
抬頭望來時,笑意漫上眉梢,眼中光彩流轉:“果真不一樣!小姜師父這一指點,勝過我枯練月餘。”
語氣裡是藏不住的欣喜。
正說著,院門那頭傳來腳步聲,一深一淺,兩道人影緩步而入。
行在前頭的,瞧著是個中年人,氣度透著股子雍容,衣裳倒也尋常。
眉眼間含著笑意,溫和裡藏不住幾分歷練後的持重。
正是李文軒口中的舅舅,隴山縣的田縣丞。
他邁入院中,步子不停,一雙眼卻已無聲無息地掃了個遍。
而他身後那人,瞧著身量不高,面貌也尋常,不似什麼豪傑之士。
可偏偏,步子一落地,竟似無聲無息,卻叫人覺得這院中多出了一份重量。
臉上沒什麼表情,只那雙眼,淡淡一掃,像風過院落,無聲卻涼。
文軒、文雅見了,趕緊迎上前去。
文軒一邊喚著“舅舅”,一邊眼神探向那陌生人問:“這位是?”
文雅則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:“舅舅安好。”
兄妹倆分立左右,姿態恭謹。
姜亮也跟著上前一步,垂首拱手,聲音沉靜:“見過縣丞大人。”
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朝那陌生人瞥去。
才一觸碰,便覺那人如沉鐵壓脈,叫人不由自主繃緊了腰背。
田縣丞見幾人禮數週全,面上笑意更盛。
“這位,是州里都尉府武備司的洪都教。”
他抬手指了指身側那位氣息沉穩的中年人:
“舊年故人,今日恰巧路過隴山,我請他來府裡敘敘舊,順道嘗碗家常飯。”
話說得輕巧,姜亮卻聽得心頭一震。
州府武備司的都教,那可不就是州府大選的考官?
能出入府臺衙署、評品英才,哪怕是放在州城,也是個擲地有聲的人物。
心念電轉,卻不露聲色,只是微一躬身,默然致意。
田縣丞也不看他,只轉頭對李文軒笑道:“你前日還說,學了些新把式,今日機會難得,洪都教在此,好好演上一趟,也聽聽高人指點。”
李文軒聞言,眼中已藏不住那股子雀躍,忙不迭地應了聲:“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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