團圓的日子,總嫌過得太快。
轉眼間,小兒姜亮便滿了十歲,年假也熬到了尾巴尖兒上。
眼見著,又到了去縣尉司報到的時辰。
姜義這幾日看他氣色紅潤,眼裡那股神采,也比年前回來時更沉穩了些。
雖有不捨,倒也多了幾分放心。
飯後閒坐,隨口問了問州府大選的日子。
心裡打著盤算,那時或能帶上一家老小,去給這小子打打氣。
哪知姜亮聽罷,卻是連連擺手,腦袋搖得像撥浪鼓,神情裡帶著股少見的認真。
說是怕一家人都去了,他心裡惦記著,反倒綁了手腳,放不開勁兒。
姜義聽罷,只是笑笑,倒也不強求。
只是從懷裡摸出個小玉瓶,塞進了他手裡。
玉瓶溫潤,小巧一隻,剛好握在掌心裡,入手卻微涼。
“裡頭是幾粒激發潛力的丹丸。”
姜義語氣隨意,似不甚在意:
“平時揣著也無妨,不急用。真要到了邁不過去的坎兒,再瞧著使不使。”
這幾粒丹,是他早在劉家莊子裡挑藥時,就悄悄為這一日備下的。
姜亮捏著玉瓶,低頭看了一眼,又抬頭望了望老爹。
視線掠過院子角落,落在探頭探腦的大哥小妹身上。
沒說話,只是鄭重地將玉瓶收入懷中,重重點了點頭。
拎了包裹,背脊挺得筆直,像個小小的大人。
與爹孃兄妹一一作別,最後揮了揮手,轉身跳上於大爺家新換的牛車。
車軲轆吱呀吱呀地響著,沿著出村的小路緩緩滾遠。
出了村,牛車慢吞吞地晃了小半日,晃到集市邊,才換上一輛趿拉馬蹄的舊馬車。
雖說腳程快了些,可也直到日頭西斜,才堪堪摸進了隴山縣地界。
天邊霞光還未收盡,縣尉司那座灰撲撲的衙門就靜靜杵在眼前,門樓陳舊,卻自有股子威嚴。
姜亮背了包袱,腳下微一頓,正要抬步邁過門檻。
行李還未放穩,只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已快步迎上來。
笑容明晃晃地掛在臉上,不是旁人,正是縣丞家的外甥。
瞧李文軒這架勢,八成是特地在門口候著的。
兩人不打不相識。
在司裡那場對練後,李文軒常三天兩頭地往姜亮這邊跑,張口閉口“姜兄長”、“姜兄短”的。
嘴上甜,手也不空。
不是帶湯,就是捧點家中補氣的吃食,說是自家熬的,要與姜兄一同分個潤養。
久而久之,兩人來往倒也漸熟,談不上生死與共,卻也有了幾分交情。
“姜兄總算回來了!我就猜著是今日!”
李文軒笑嘻嘻地湊上來,拍了拍姜亮肩膀:
“家裡正巧熬了首烏烏雞湯,走走走,先去暖一碗,也讓我舅舅瞧瞧,我這幾日練的新招子像不像個樣兒!”
嘴裡一串串的,手上也沒歇著,話音未落便一把拽住姜亮胳膊,半推半拉地往外拖。
瞧這動作,半點不生分,顯然也不是頭一回了。
姜亮讓他拽著走了幾步,低頭看了眼自己那包袱,略一沉吟,也就沒再掙。
其實在一年前,兩人雖說往來不斷,卻也談不上親厚。
尤其是姜亮拳法日精,身板一日比一日紮實,武藝的差距也拉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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