餘缺緊盯著那臺上的陰師蒼頭,殺意明顯。
考生們尚未從他一舉便打殺了伏靈的事情中回過神來,此刻聽見他的話聲,頓時又都驚愕。
“只是殺了個同宗的兄弟,就這般猖狂的麼?”不斷有人口中咋舌。
那陰師蒼頭趺坐在土臺子上,臉上的冷意也明顯,但它笑呵呵的哄著:
“好志氣,那小友不妨上臺來,試著拜入本道門中。若是能過關,本脈獲得了傳人,我必須得再死一回,讓你開心!”
不等餘缺回話,其餘的考生們就不由的嘀咕:“這老鬼,當真是有幾分靈智啊,狡猾如斯。”
餘缺聞言,他搖頭失笑道:“老東西,你未免想的也太好了吧。誰說我要上臺殺你了!”
見餘缺不上鉤,陰師蒼頭臉色冷淡,鬼氣在它的面上像是蛆蟲般拱動。
此獠嘶冷的出聲:“既然不敢上臺拜師殺我,那還說個甚!要麼留下你的金元寶慄,本道心情好還能給你指點一二,要麼帶著你的東西,滾出去。”
話聲說完,這陰師蒼頭忽然又面露貪婪之色,盯著地上那伏靈的屍體,陰惻惻的發笑:“小子,你要是將你這兄弟尚熱乎的屍首,給本道拾掇上來,本道或可原諒你剛才的無禮。”
這話讓包括餘缺在內的所有人等,全都是眼神微變。
如果說此前這老東西打殺考生,還可以說是考生們愚蠢、自取滅亡,只不過對方考核的手段陰邪了些。
那麼現在此獠主動索要屍首,可就明顯是邪祟行徑,喜食生人了。
一時間,不少考生都在心間暗忖:“話說這老東西給大家指出的寶物,是否當真都是寶物,會不會是邪物?”
餘缺立在場中,他皺著眉頭,開口:“果真是一頭老邪物,自作孽,不可活!”
話音落下,他身上的鬼氣沸騰,一張貓臉虛影都在他頭頂冒出。
考生們瞧見這一幕,紛紛心驚,以為餘缺是要撲上土臺子,和那陰師蒼頭拼殺一番。
眾人也不由的期待起,餘缺手中究竟還有什麼底牌。
那陰師蒼頭則是面露譏諷,歡喜的繼續坐在土臺子上,等著餘缺上來送死。
下一刻,餘缺邁出了步子,但卻並非是朝著前方撲去,而是踏罡步鬥,以伏靈的屍體為中心,身形搖晃,手中法訣變動。
他提氣大喝:“元始安鎮,普告萬靈。嶽瀆真官,土地祗靈。左社右稷,不得妄驚。”
誦出六句咒語,餘缺將自家袖兜中的九錠金元寶慄,以九宮八卦的形制,擺放在了伏靈屍首周圍。
他眼下並沒有攜帶太多的施法材料,便只得似伏靈為兩隻鬼兵加持法力一般,咬破舌尖,噗的吐出一陣精血。
滋滋!
他的精血一落地,氣血驚人,陽剛氣足,彷彿火炭般,讓四周的鬼市空氣都隱隱扭曲。
特別是落在了九錠金元寶慄之上,頓時將之點燃,化作為燒紙錢時的黃金大寶,燃放出陣陣煙氣。
餘缺凝視著匯聚在伏靈屍首上空的煙氣,再次大聲喝到:“各安方位,備守壇庭。太上有命,搜捕邪精……本村土地,還不顯形?”
呼呼呼!金元寶慄所燃燒而出的煙氣,在餘缺的咒語驅使下,頓時滾滾變動,團團匯聚在了伏靈的屍首上,並且彷彿蛇蟲般,蠕動著從其七竅當中鑽入。
原本已經死透的伏靈屍體,忽然身子猛地抽搐起來,其死不瞑目的雙眼,也猛地向上翻動,兩眼全白。
這等詭異的場景,將四周的考生們頓時又給唬住了,紛紛噤聲,不敢多言。
而那土臺子上的陰師蒼頭,則是騰地起身,它腳跟離地,滿臉陰鷙的望著臺下的餘缺及伏靈的屍首。
餘缺瞧見自己的施法有效,他目中大喜,原本那一顆還提著的心,頓時沉穩落下。
他還抬頭看了眼土臺子上的那陰師蒼頭,殺意更是明顯!“大膽小兒,安敢欺我也!”陰師蒼頭瞧見,頓時勃然大怒。
它的身上鬼氣蠕動,麾下的一頭鬼騎,四隻鬼兵,紛紛變化,氣息壯大,成了真人真馬大小,將整個土臺子擠得滿滿當當。
可此獠再是憤怒,它就像是被關在了無形的籠子當中,就是下不來。
忽地,陰師蒼頭瞧見了早先被派下土臺子的兩隻鬼兵,它連連伸指厲喝餘缺:“殺了他、快殺了他!”
咻咻、兩隻鬼兵在伏靈死後便呆愣愣的,此刻聽見命令,兇性再起,瘋狂的便朝著餘缺的所在撲來。
餘缺見狀,面色一凜。
但是他手上腳上嘴上的動作都不敢耽擱,盤旋著繞著伏靈的屍首行走,口中咒語不停。
兩隻鬼兵來襲擊他,他也只是避而不鬥,並命令自己還殘存的兩隻冤魂上前擋死。
就在這時,四周的考生中有人回過神來,目中一亮,忽然出聲:“咦,這兄弟唸的咒語,怎麼像是《安土地神咒》?”
得到提醒,其他考生也紛紛醒過來,立刻有人大叫:“沒錯,他念的就是《安土地神咒》,這廝想要請出本村的土地神出來!”
土地神者,便是駐紮在一村、一寨、一街,甚至一巷的神明!
往往由當地有名望之人,死後充任,抑或是朝廷派遣仙家,仙家以自己的家神充任,乃是此世中最為基層的護法神明,受著香火供養和束縛,能庇佑一村,捕殺鬼物。
“怎的,那土臺子上的老東西,不是此村的土地?”有人目中驚疑。
餘缺在躲避兩隻鬼兵的撲殺間,他聽見了其餘考生們的呼喝,心間一喜,連連朝著彼輩喊道:
“諸位同窗,爾等可還記得考官所說的‘考鬼差’?”
刷刷的,所有考生的目光都注視向餘缺。
餘缺提氣再道:“考鬼差,自然是得有了空缺,才能考鬼差……但那冷壇上的老東西兇惡暴戾,嗜血食人,身上又無半點香火之氣,又餓又冷,是鬼非神也!
餘某不才,斗膽琢磨著,此番考核或許就是讓我等充當鬼差,做掉這廝,抑或是阻止它霸佔此村,充任土地。”
他這一番話叫出來,所有考生的眼睛都發亮,或多或少的感覺這番話頗是有幾分道理。
特別是餘缺眼下正在施法念咒,召喚著此村的土地,眼看當真就要召出什麼東西來了!“可恨、可恨!”土臺子上的陰師蒼頭則是勃然大怒,它怒叫道:“爾等生人,誰人膽敢上前幫襯,便休想再獲得本村的一草一木!”
但是它不說還好,一說,便顯露出了自個色厲內荏的虛實。
無須餘缺再囉嗦,便有考生猛地撲上前,撕拉抓向一隻鬼兵,幫助餘缺解圍。
緊接著又有幾個考生上前,他們聯起手來,兩隻鬼兵落在他們的包圍當中,騰轉不得,鬼叫著就被撕成了灰煙。
餘缺沒有了鬼兵的阻攔,精神振奮,他大喜著,還有空閒朝著彼輩拱手:
“多謝諸位同窗,施以援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