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半柱香後。
數道身影從城中飛掠而來。
為首的是個青衣男子,看到地上已經燒成焦黑狀的屍體,以及滿地的蠱蟲殘骸,目光微微停頓。
“蠱神教?”
“這幫邪道雜碎,不在南荒老實待著,來天都城作甚?”
凝神感知片刻,臉色陡然一變。
“有妖氣!”
“這邊,跟我來!”
他身形縱掠,帶人沿著滄瀾江向下遊追去。
……
畫舫之內。
顧蔓枝盤膝而坐,眉心青光氤氳。
方才遭受了絕靈的神識衝擊,讓她神魂有些不穩,雖然傷勢不算嚴重,但也得調理一段時間。
灰袍人抱著肩膀,靠在窗邊,目光審視著她,“我早就感覺你不對勁……你不會是真喜歡上陳墨了吧?”
顧蔓枝淡淡道:“沒錯。”
?!灰袍人好氣又好笑,“顧聖女嘴上說要策反陳墨,結果反倒先被人家策反了?”
顧蔓枝搖搖頭,說道:“你放心,我是不可能背叛宗門的,陳墨能夠拿回青冥印,這對於宗門復興至關重要……你不會覺得現在的月煌宗,能與玉貴妃抗衡吧?”
灰袍人一時無言。
她自然知道玉貴妃的恐怖,曾經月煌宗鼎盛至極,乃是割據一洲的名門大宗,卻被那妖妃覆手湮滅……
在如此巨大的差距面前,哪怕有蠱神教協助,復仇機會也十分渺茫。
“所以你就把寶壓在了陳墨身上?”
“你也看到了他的實力,短短兩個月,從七品躍升至於五品,甚至還重創了四品巔峰的妖魔!假以時日,未必不能與玉貴妃抗衡!”
“這倒是……他的實力確實有點誇張。”
灰袍人回想起那道身披兇惡盔甲的身影,恍若登臨人間的神魔,讓人不自覺有種臣服的衝動。
“不過你怎麼能確信他一定會幫我們?別忘了,你已經在他手上栽過一次了。”
顧蔓枝睜開桃花美眸,嘴角掀起笑意,“我相信他,因為身體是不會騙人的……”
灰袍人聞言一愣,不敢置通道:“你破瓜了?!”
“……”
顧蔓枝羞惱的瞪了她一眼,“當然沒有!”
雖然沒有破身,但是該做的都做了……
想起陳墨捧著柚子吃的起勁的模樣,顧蔓枝臉蛋泛起暈紅,撇過頭道:“反正你別管了,我會處理好的。”
灰袍人捏著下巴,神色狐疑,總感覺顧蔓枝有事瞞著自己。
“我警告你,如果你敢叛宗,我定會親手清理門戶!”
“呵,說的好像你能打得過我一樣……”
“……”
就在這時,灰袍人察覺到了什麼,身影扭曲,迅速融入了陰影之中。
片刻後,陳墨從視窗處翻身而入。
環顧四周,只有顧蔓枝一人,詢問道:“你那個同伴呢?”
顧蔓枝說道:“她不想暴露身份,就先走了……於長老她……”
“死了。”
陳墨淡淡道。
顧蔓枝沉默片刻,點頭道:“死了就死了吧,反正也是蠱神教的人,不過在我月煌宗掛個客卿名號而已。”
陳墨來到她身旁坐下,問道:“畢竟她死在了天都城,會不會對你有影響?”
顧蔓枝眨了眨眼,一臉無辜道:“於長老是被妖族所殺,和我有什麼關係?”
“……”
陳墨搖頭笑了笑,伸手搭在顧蔓枝眉心,運轉《太上清心咒》,幫她穩固受創的神魂。
顧蔓枝蒼白的臉蛋迅速恢復血色。
在魂力的滋潤下,一股極度舒爽的感覺傳來,讓她忍不住輕吟了一聲。
“嗯~”
身子無力的靠在陳墨懷裡,雙眸有些失神。
不過考慮到顧蔓枝有傷在身,陳墨勉強壓下雜念,轉移話題道:“折騰了這麼久,都有點餓了,要不去吃點……嗯?等會,你脫衣服幹嘛?我說的不是這個餓……”
顧蔓枝香肩半露,貝齒輕咬著唇瓣,“難道官人不想吃?”
明明動作嫵媚撩人至極,神色卻清純無邪,強烈的反差讓他心跳一陣加速。
“……”
陳墨終究還是低下了高傲的頭顱。
……
隔壁,玉兒隱約聽到響動。
“主人回來了?”
她走進房間,看到眼前景象,俏臉頓時浮現一抹暈紅。
遲疑片刻,躡手躡腳的朝著兩人走來。
?!“玉兒?!”
“等會,你怎麼……嘶……”
……
……
……
皇宮,昭華宮。
桌上老筆叢叢如山,皇后批覆完最後一封奏摺,扔掉毛筆,用力伸了個懶腰。
窈窕身段舒展,宮裙繃緊,蔚為壯觀。
站在一旁的孫尚宮適時的走上前來,幫她按壓放鬆肩頸。
雖然還是和往常一樣,伏案忙碌了數個時辰,但是疲憊感卻明顯減輕了許多。
這都要得益於新換的小衣——
將原本頗為沉重的負擔分散轉移,不再有那種墜脹的感覺,也不會被桌子擠壓而難以呼吸。
簡直就是大熊女士的福音!
“這位鞭公子,還真是個奇人,要是能招進宮裡就好了……”
皇后鳳眸眯起。
小衣可以讓尚衣局仿製,但創意卻是模仿不來的。
聽說錦繡坊最近又上了新品,她還特意差人去買了回來……就是有些羞恥,不太好意思穿……
“對了,還有幾天就要京察了,陳墨那邊可有什麼動靜?”
自從有了撮合陳墨與林驚竹的心思後,皇后對這個小百戶更加上心了幾分。
“陳百戶他……”
孫尚宮欲言又止。
皇后蛾眉微蹙,“有話直說,吞吞吐吐作甚?”
孫尚宮低聲道:“奴婢差人去打聽了一番,陳墨這段時間都沒有外出辦案,整日待在司衙喝茶,光做和尚不撞鐘……而且還在教坊司的百花會上,花三千兩捧了個花魁出來。”
?!皇后愣了一下,“此話當真?”
三千兩,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!
況且陳墨向來不近女色,怎麼會和教坊司的女子糾纏在一起?孫尚宮點頭道:“千真萬確,陳墨的大名,現在還在百花閣裡掛著呢。”
“……”
皇后臉色沉了下來。
去教坊司找姑娘倒也正常。
陳墨如此年輕,又是個氣血方剛的武者,完全可以理解。
但是作為朝廷官員,當眾豪擲千金,打賞一個鶯花女子,而且還是在京察這個節骨眼上……
影響自然是極壞的!
“說到底還是太年輕,不懂得愛惜羽毛。”
“叫他進宮來吧,本宮要好好敲打敲打,畢竟是塊璞玉,不能讓他走上歪路……”
皇后聲音清冽的吩咐道。
“是。”
孫尚宮應聲。
……
寒霄宮,海棠池。
玉幽寒浸泡在溫熱池水中,透過清澈水面,可以隱約看到白皙瑩潤的身姿。
許清儀跪坐在身後,拿著玉梳為她梳理著青絲。
兩人都沒有說話,氣氛有些安靜。
片刻後,玉幽寒出聲打破寂靜,“陳墨,他已經許久沒來宮裡了吧?”
撲通——
聽到這個名字,許清儀手腕一抖,玉梳掉入了水池之中。
“娘娘,奴婢該死……”
“無妨。”
玉幽寒眸子微微眯起。
往常陳墨隔三差五就要進宮,可這回都一個多月了,卻連個人影都沒看到。
難道是因為本宮上次沒讓他碰……便用這種方式來表達不滿?
這個狗奴才,膽子越來越大了!“可能是因為京察的事情,正在忙著處理案件吧……”許清儀低聲說道。
“也對,本宮倒是把這事忘了。”
玉幽寒臉色緩和了幾分,淡淡道:“皇后將他安排去丁火司,顯然不懷好意,不過本宮的人,也不是她想動就能動的。”
她手中握著周侍郎的罪證,其中牽扯大量朝中官員。
若是皇后敢動陳墨,她就能把這朝綱掀個底朝天!
“找個時間,讓他進宮一趟吧,本宮想……咳咳,想跟他談談。”
“是。”
許清儀咬著嘴唇,臉蛋泛起紅霞,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