顏重猛然揮掌,將自己主峰的三位老祖拉回,隨後向著天劍峰的山腳呼嘯而去。
他們並未將弟子全部派去征討那些聯手的千年世家,而是慎重地留下了各自的嫡傳血脈,此時從玄劍峰離開的他們立刻帶上了人,朝著山門而去。
莊家老祖手持鐵杵落到了飛劍瀑布的上方,看著那三道身影不禁眯起了眼睛。
不錯,他們不只是要殺執器者奪聖器,還要滅族。
畢竟這七大宗族都是先賢后裔,誰知道他們與聖器之間會不會有什麼別的聯絡,為了以除後患,這些人一個都不能留下。
不過比起這些逃走的人,先拿到聖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。
等掌握了這方天下,他們這些顏氏又能逃得到哪兒去。
莊家老祖以吞天嗜地的威能駭然起身,鐵杵朝著顏書亦轟然砸下,鐵杵壓得褶皺的虛空一陣咯吱作響。
就在此時,顏書亦忽然伸手,從滔滔奔流的瀑布之中喚來一劍,向其倏然斬去。
嗡鳴聲中,一道令天地變色的劍氣倏然斬下,引得靈劍山三峰震顫,竟狠狠頂住了那黑杵,餘波瞬間震塌了整個山谷。
“是劍冢裡的藏劍,第三任掌教的驚鴻。”
山門之外,顏重與那兩位天劍峰長老臉色駭然一變。
天劍峰第三位掌教,就是當初將鑑改劍的那位劍痴,本命靈劍術就是他所開創。
而在他飛昇之前,曾將佩劍留在了劍冢。
可讓他們震驚的是,他們從不清楚顏書亦竟然已經讓劍冢認主了。
轟!!!!
莊家老祖的第二杵再次砸來,顏書亦再次口噴鮮血,但同時又從其中抽出了第二劍,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再次斬去。
隨後是第三劍,第四劍……
強大的劍氣將整個飛劍瀑布都直接截斷,傲立千年的玄劍峰也在劍氣與那黑杵的天威之下轟然垮塌。
見此一幕,顏重及那兩位老祖全都臉色大變。
他們一直以為這位侄女不過是幸運地得到了靈鑑的認主,加上聰慧一些,並沒有外界想象的那麼強大,可直到此刻,他們才知道對方根本已遠超了他們的想象。
這些底牌若是在先前被他們知曉,他們天劍峰定然睡不著覺。
但幸好,她要在此劫之中死去了。
天劍峰一脈在此刻沒有絲毫的停頓,帶著那些人呼嘯間逃遁千里。
轟然之下,那鐵杵砸碎了劍氣,再次震塌了一座樓閣。
藉此時機,顏書亦落回到了玄劍峰上,臉色已經蒼白無血。
劍有窮時,就算是心比天高,也有無力勝天之時。
“書亦!!”
“鑑主!!!”
迎面,莊家老祖追擊而來,手中鐵杵帶著可怕的氣息向著顏書亦落下。
感受著那如同山洪海嘯的殺機,小鑑主忽然伸手,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。
可惜了,未曾留下自己的血脈,塑膠姐妹的丹藥應該早一點拿出來的。
她忍不住想起了小小天書院弟子,以及夢中與他一起牽手遛娃的場景。
若是此刻選擇逃命,她固然還有機會的,但是在成為他的傲嬌鬼之前,她首先是靈劍山的鑑主。
她堅持的夠久了,想來就算死去,也沒有人會說她做的不好……
風浪之中,沉重的鐵杵猛然砸下,恐怖的威壓劈出一片氣障。
顏書亦仍舊傲立,高高在上的迎接自己的死亡。
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,那鐵杵並未能砸下,而是像是撞到了什麼堅不可摧的東西。
嗡鳴聲中,一道劍光忽然從其身後綻開,原本黑壓壓的天空就好像忽然有了一道曙光落下,十方明亮,轟然斬去。
莊家老祖感受到一股令自己窒息的氣息,以鐵杵硬抗劍道,被斬飛百里,轟然撞塌了靈劍山外的一座矮峰。
此時的小鑑主微微一怔,轉頭向後看去。
玄劍峰半腰的位置有一條溪流,溪流旁站著個身穿夫子袍的老頭,正從溪邊邁步而來,走到了山頂,他渾身劍氣呼嘯,本命靈劍的氣息比顏書亦更加渾厚。
是隨季寨一行人來靈劍山避難的陳夫子,那個每日教人以德服人的玉陽縣老先生。
見到他出手,最驚訝的不是顏書亦,而是身受重傷的兩位玄劍峰老祖。
因為這身影,像極了他們曾經仰望過的那位故人。
“掌教真人……?”
“是了是了。”
陳夫子揮揮袖袍:“好久不見了,你們兩個。”
玄劍峰兩位老祖聽到他的回答,眼眸驟然緊縮。
靈劍山有六代掌教,現任那位是剛剛帶人逃離了靈劍山的顏重,下一任便是顏書亦。
而他們上一代,也就是第五代掌教,則是眼前這位從靈劍山離開之後再也沒有了音訊的顏沉。
“您不是早就死了?”
“只是失蹤,誰說我死了?”
“您……一直在山上?!”
陳夫子笑吟吟地擺了擺手:“不不不,我也是剛來的。”
顏書亦張了張嘴,因為她清楚,陳夫子是在季憂去過丹山之後才被他請到山上的,所以他確實是剛來。
可她從未想過,這個陳夫子竟然會是他們靈劍山當初消失的那位掌教。
玄劍峰老祖忽然捏緊了拳頭:“您既然在,為何到現在才出手?!”
“天道莫測,各有因果,我沒辦法不管不顧地出手,但書亦的生死算是一種指引,代表我可以有所行動。”
“這算什麼理由?!”
“你們以後就清楚了。”
陳夫子說完之後轉頭看向顏書亦:“抓緊時間調息,那妖人很快就會回來了。”
顏書亦看他許久,眼神裡忽然露出一絲冷意:“就是你把靈鑑丟給我的?”
陳夫子聽後微微一怔:“那可是聖器,天下無數人都想要的東西。”
“可你沒問過我想不想要。”
“這麼說,你是不想要?”
顏書亦眯起眼睛:“我若想要,當初就不會選擇將它沉海。”
陳夫子點了點頭:“所以它才會選擇你,這種性子是天道喜歡的,這跟我沒有關係。”
遠處,駭人的氣息再次壓來。
顏書亦想起了陳夫子剛才叫他們快點調息,忍不住皺緊了眉頭:“您打不過他?”
“我沒有肉身。”
“?”
話音落下,莊家老祖呼嘯而來,眼眸已變得猙獰無比。
他們借天道祭推演了無數次,雖然其中變數很多,但都是百勝無輸。
而在推演過程之中,靈劍山小鑑主每次都是最先被殺的,從未有過忽然出現的另一人。
這讓莊家老祖心中巨顫,有種超脫計劃的憤怒,那強大鐵杵帶著寂滅的氣息,那鐵杵彷彿砸出了一片漆黑的虛空。
陳夫子的眼眸瞬間凝重,揮手之間撐開一片恢弘的劍道,狂斬而去,與之狠狠相抵,手臂頓時傳來一陣開裂聲。
就在此時,那如同明月的劍光呼嘯而來。
顏書亦渾身劍氣沸騰,直斬對方天靈。
轟隆一聲,雙方爆退,陳夫子爆退十丈。
靈劍山第五代掌教,當年叱吒天下的臨仙境,真的要比這莊家老祖差一些。
這一幕,讓那兩位倒地不起的玄劍峰老祖覺得難以置信。
此時的顏書亦被砸回到了玄劍峰,轉頭之際看向了陳夫子的手臂,眼眸微微一怔。
他的手臂裂開了,但流出的不是血,而是簌簌掉落的泥土。
“泥身……?”
“是啊,泥身,見水就化,連酒也不能喝。”
陳夫子說完話後騰空而起,猛然從陰雲密佈的天際抽出一絲微光,化作利劍狂斬而去。
莊家老祖持鐵杵猛扛,回手之間猛然震出道黑色虛光,嗡一聲穿殺而去,又是一陣泥土飛濺。
藉助遺蹟仙緣成道的這些妖人,氣血春秋鼎盛,並且軀體剛硬,難以受傷。
如此苦撐下去,根本沒有意義。
轟!!!!
目眥盡裂的兩位老祖忽然屏息,轉頭看向那嗡鳴的西北天空,就見那陰雲一陣狂顫。
莊家老祖也是眉心一皺,忍不住看向了遺蹟方向,眼神一陣驚疑。
天道祭的第一次顫慄他也曾感受過,知道有人闖了進去,心中震驚許久,最後被楚輿以神魂一陣爆喝驚醒,便開始專心攻殺。
人族祭壇之中滿是煞氣,境界越是高深者就越是受壓制的厲害,就算有一絲小意外也不會有任何關係。
果不其然,隨後天道祭便平穩了下來,讓他更加專心於眼前的戰鬥。
可他沒料到的是,天道祭又開始顫慄不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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